黛碧想了想,说:“蕾妮会大声凶我,用手打我脑袋,有时会给我买糖,还有甜甜圈,一半好一半坏吧。”
“她买糖和甜甜圈的钱是哪儿来的,妈妈给的吗?”
“不知道,妈妈不给我们钱。”
黛碧似乎觉得有些无趣,说完后就不肯再开口。
看来她不愿意提到母亲,得再找个切入点,李毕青想。
他指了指兔子收录机的长耳朵:“你说她是蕾妮?她是你的姐姐吗?”
黛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觉得这个问题真傻,“她是兔子。”
小女孩细声细气地说,“但蕾妮在兔子里唱歌。”
“蕾妮……在兔子里唱歌?什么意思?”
李毕青追问。
“她喜欢那首歌,她经常哼哼。”
黛碧说。
李毕青想来想去,也没弄清这句语焉不详的话,便又转了话题问道:“蕾妮有什么朋友吗?除了你和妈妈,她还经常跟谁在一起?”
黛碧抬头看了看站在房间角落的柏亦思神父。
“哦,我知道,神父收养了你们两年多,除了神父呢?”
“不知道。”
小女孩没精打采地说,用指甲抠着录音机的按键,发出咔吱咔吱的微弱噪音。
一直很安静的柏亦思神父走上前,说:“抱歉,我想你已经问得够多了,这可怜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记得妈妈和姐姐打她。
我相信时间能冲刷走不好的记忆,但前提是不要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往事。”
这时里奥走进房间,带来几粒电池。
李毕青接过来递给黛碧:“你想给兔子喂点吃的吗?”
小女孩点头。
他把电池装进旧收录机,然后按下播放键。
微型磁带转动起来,发出嘶嘶轻响,像是受伤的时光碎片的呻吟,然后一段音乐飘了出来,由缓慢而强烈的鼓点伴奏着,乍听起来有点像教堂音乐,低沉飘渺的女中音,带着唱诗般的虔诚,圣洁而灵异。
但李毕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多听一会儿后,他赫然发现,曲调中充满了不可名状的阴郁感。
不,不仅仅是阴郁,那是黑暗、肃穆、压抑、恐惧,是一道诡秘的创伤、一声哀悼的低吟、一种灵魂的震颤,仿佛一个苍白的长发鬼魂游荡在墓碑丛中,滴落冰冷的眼泪,吟唱刺痛人心的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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