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把油门踩得这么足。
车窗开了一半,夜风像无形的刀片铺天盖地刮来,她心慌得厉害,握着方向盘的手心薄薄一层汗。
到了医院,急诊洗胃,为了排除未知毒素,江淮易几乎把晚上能做的全身检查都做了一遍。
一通检查下来,他也不知是因为那包药粉作祟,还是被各种非人类的医疗设备折腾的,全身都不舒服,胃里更是一阵一阵地发烧,脸色惨白如纸。
一直到半夜,才办定住院观察的手续。
医院里床位紧张,江淮易这张床位是临时搭在走廊上的,娇生惯养的某人享受惯了vip待遇,第一次睡这么简陋而单薄的小床,蜷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都还皱着眉头,极为不适的模样。
月光透过走廊窗户,洒在床边。
明笙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从出明夜开始就急速跳动的心脏仍未平复下来。
对待自己,她有一种出乎常人的潇洒和狠心,许多危险她都懒得放在心上。
可是对他,她觉得后怕。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盯着他清瘦而苍白的面容,会觉得这样的担心令她煎熬万分。
她难以平静,干脆起身走走,见到隔壁病房的人还在和家人聊天,走了过去。
桌上搁着几袋水果,她指着苹果说:“能买几个吗?”
对方是一对母女,人很好,愣了下说:“反正我女儿也吃不光,你拿去吧。”
她甚至还主动从袋子里挑了几个好的递给明笙,“给。”
明笙受宠若惊,说:“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买吧。
晚上附近没有水果卖,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
中年妇女笑着,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是蔼然的,“大家都不容易。”
明笙揣着那对母女给的三个苹果,怔怔地往回走。
病痛中的人总能意识到每个人必须经历、却经常被自己所忽略的生老病死,从而达成一种奇异的共情。
在夜晚的医院尤甚。
她有时候觉得人世间的这些共情很奇妙,它把每个陌生人、亲人、爱人,紧紧联系在一起,变成一个罪孽与恶念横行,却始终温情美好的人间。
回到病床边,江淮易还没有醒。
其实她只是想做点什么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明笙掰开借来的折叠水果刀,细致入微地削掉果皮,让自己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