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洁净简陋至极,无奴婢,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叟在打扫。
而正房之门紧闭,四周窗格,只打开一扇,透入些微阳光。
阮氏上前,想要推开门,却听到屋内清冷如寒泉般的声音道:“夫人止步。”
阮氏身后的老妈子厉声大骂:“下贱女子,主母到来,还不迎接吗?”
那声音又响起:“夫人止步。”
阮氏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嗓音,浑身有些战栗,“为何?”
屋内的人道:“于礼不合。”
确实没有这样,妾未进门,而妻嫉妒强上他人门欺人的道理。
阮氏脸红了起来,却冷声道:“你不过是夫君前两天买回的物事,要打要杀,什么时候由你自作主张?”
那人竟笑了,“原来这才是女子的心态,我竟今日才知。
夫人无须忧心,日后入府只为恩情,并无他意。”
阮氏强打起精神,走至一扇窗前,只影影绰绰看到帘内白衣素洁高雅。
那扇窗却瞬间被合上了,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风。
那嗓音又传来,温和中带着些清冷,好似碎冰的玉石,“女子名节为重,夫人请回。”
阮氏莫名其妙,推窗却开不了,再问话,却也无人搭腔,只得带着下人愤愤离去。
刚坐上马车,却似乎听到院中声声隐忍的呻吟痛呼,似刑狱,又似屠戮。
再听,已无。
问众人,皆言并未听到。
阮氏以为错觉,不以为意。
夜间阮氏服侍郑祁加膳,他连日来弹劾太子太傅,今日傍晚才接到圣旨,围堵太傅府。
太子身边的人,差不多要干净了。
再过些时日,再过些时日……郑祁握着酒杯,眯眼想着,心中城府半点不露,眼中却分明有了些得意。
阮氏见他心情好,红酥手满杯倾泻了黄縢酒,撇嘴道:“郎君,那女子十分不懂礼,见我竟不跪拜。”
郑祁握着酒杯,脸色阴沉起来,“你找她做什么?不过是个未过门的妾,不怕有失身份吗?”
阮氏手指一僵,赌气道:“我嫁与郎君多年,何时败过妇德?不过一个贫女,我堂堂大家妇,还容不下吗?只是她委实无礼欺人,今日便要看她脸色,日后还要我这大妇端茶送水吗?郎君买的是妾还是婆婆?”
郑祁自己斟满酒,热气入喉,窗外雪霏霏,屋内却有些燥热,他拽住阮氏的白臂,往怀中一拉,啃吮起来。
湖色的纱被扔到屏风上,郑祁今日不知为何,力气十分大,阮氏不能承受,气喘吁吁地羞涩地道了一声“郎君”
。
郑祁的眸子看似温柔,深处却不知藏了什么,抬起阮氏的下巴,琢磨着喘息道:“我几时向娘子求过什么?这一次,便放了她,遂了我的愿吧。”
阮氏意乱情迷,点了点头,不胜娇羞。
郑祁摸到阮氏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带着凉意,瞬间想起别院女子清冷的香气,心中的无名之火更盛,这几次索要,竟让阮氏连日走不动路。
奴婢纷纷贺喜,小妇何足惧,夫人更似新妇呢!
略显轻薄的话语却让阮氏更加舒心起来。
三月,太子死祭,正午,东宫走水,死三百人,帝师内卿悉数命丧。
当时有僧人,路过国公府,遇到郑祁,笑道:“君当真是此世前世后世他世独一无二的贤人。”
数日后,竟暴毙于佛前,双眼剜尽。
三月初七,黄道吉日,宜嫁宜娶。
因是娶妾,加上堂上父母、岳父母俱在,郑祁只摆了几桌酒席,邀了至亲好友吃酒聊天罢了。
堂外小厮不停唱着“二皇子礼,玉芙蓉一双”
“三皇子礼,齐冠道百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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