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原本的家世还是不错的,父母疼她爱她,可惜就是命不好。”
郁齐书死气沉沉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帐子外面每个字他都听到了。
不是他想听,而是那些语句犹如毒蛇吐出的信子,丝丝、细细、缕缕,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这么样子了解到那位即将同他成亲的素未谋面的新娘子的情况。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姑娘是圆是扁、是胖是瘦,进了他的左耳朵,便从右耳朵出去了,风过无痕,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倒是脑海里,反复闪现着那日改变他一生的情形。
那日龙颜震怒。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连朕的女儿你都看不入眼了,居然敢退婚?你让朕的脸往哪儿搁?你让皇家的颜面何存?”
“郁齐书,朕很欣赏你的才华和人品,一直很器重你,更是将朕的掌上明珠指给你婚配,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打,给朕狠狠地打!”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过就是看见了一幅画,画中人镜花水月一般,都没去核实,便什么也不管了,不顾一切,疯魔了般,毅然而决绝地向皇上请求取消同十三皇女正谈婚论嫁中的亲事。
他可能真的已经疯了。
要不是十三皇女哭求,他当场已给打死了。
死罪已免,活罪难逃。
他被皇上下旨“即刻逐出京城,永不叙用!”
他的冲动之举还连累了父亲也被当场革职。
郁家祖上乃是贫苦人家出身,父亲是寒门学子,他是郁家第一个靠读书读出了气候的人。
这个结果,对通过十年寒窗苦读才求得功名、对半生精力都在官场上蝇营狗苟以谋取高官厚禄的郁泓而言,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彼时他自腰部以下已被板子打得血肉模糊,衣袍粘着皮肉变成了肉酱,他疼得浑身冒冷汗,整个人像是自冷水里去过了一遭,亵衣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了。
他咬牙强撑着维持最后那一抹清醒的意识,他担心父亲会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百官崩溃掉,他想听到父亲的声音,他费力地转动脑袋试图去看一眼父亲的神色,但是他无能为力。
那具残躯,稍微动一下,就像钝刀子在他身上割皮划肉一般,疼得钻心。
良久,终于听见了父亲的高呼:“谢皇上恩典!”
他长松了口气。
没有崩溃,没有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没有痛哭流涕地请求皇上收回成命,没有丑态毕现。
郁阁老跪谢皇上恩典,声音冷静而理智,表现出了当朝一品大人应有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