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说得轻描淡写,可两人心中却都分明清楚,此仗不了结,哪来得卧床静养的机会。
云琅这些天往狠了灌药,仗着宫中太医院尽是难寻的良药,将伤势镇了个七七八八。
城中防务也有意露了破绽,三面紧一面松,城门甚至都留了半扇,却仍迟迟未能等来叛军攻城。
双方实力悬殊,若非借助瓮城天然优势,引敌入套围攻歼灭,胜局难定。
云琅看着阴沉沉天色,摸了摸袖中早备好的碧水丹,忍不住蹙紧了眉。
“少将军好不讲理。”
萧朔替他理了理衣领,接过亲兵送上来暖身的热米酒,试了试温度,递给云琅:“先将人打得胆破心寒,如今等了两日,便怪人不敢动手攻城了。”
热米酒抵在唇畔,同萧朔话中安稳静沉一道,暖洋洋熨帖过肠胃肺腑。
云琅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碗,低呼口气,扯扯嘴角:“是我急躁了。”
云琅将碧水丹收好,看了一眼萧朔,半开玩笑:“小王爷大器晚成,临危不乱,比我更承端王叔衣钵……”
萧朔看他一眼,没与云琅掰扯两人谁才是亲生的,将剩的半碗米酒饮尽:“若我不在,你不会急躁,你训我关心则乱,自己也不见好出多少。”
“若你不在,我现在哪有心思喝什么酒。”
云琅笑了笑:“参知政事信上说什么了?”
如今内城中尽是侍卫司暗兵,宫中遭了一回叛军,动心怵目,正忙着亡羊补牢,处处都盘查得宁严不松。
这时候冒险传信,不是急事,便是事关重大,情形紧要。
云琅好奇:“多大的事,竟还写了封密信送过来?”
萧朔将空碗交给亲兵,引了云琅向帅帐中回去,走了一段:“宫中有意迁都。”
云琅还道多大点事,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忽然反应过来:“迁什么?!”
“前朝有旧事,汴梁城破,迁都临安府。”
萧朔道:“此番又有人旧事重提……信中揣摩,是皇上的意思。”
萧朔话说到一半,停住话头,伸手扶了云琅:“怎么?”
“平平气。”
云琅气得眼花,深呼深吸:“免得忍不住,现在入宫,一刀捅了你六大爷。”
“若非强敌环伺、朝局不稳,此时动荡怕要招来四境不安国中大乱,我早比你先下手。”
萧朔眼底透出分明冷色:“不会太久……这京城他也迁不得。”
云琅按按生疼胸口,呼了口气。
汴梁是古都,整座城都叫战火焚毁过,被河水淹了不知多少次。
每毁一次,这座城都会在故址上重建。
一朝一朝积攒王气,靠人力硬生生驯服了年年失控的汴水,变成了沟通南北最富饶的一条运河。
国未破家未亡,若他们这位皇上真敢走这一步,就算真引得四境叛乱八方来攻,他豁出去带兵死镇,马革裹尸埋在沙场,也要叫萧小王爷直接动手改换天日。
“迁都之事,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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