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允没好气地打量她两眼,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还有什么见不得的,干脆一并说了,也免得这一惊一乍的,惹人烦。”
“没。”
她低头浅笑,“女儿家不都怕这些,见过一回,奴婢下回就不会如此了。”
她爬下他的马,回到自己的小骡子上头,戒备地看了看四周:“公子,奴婢觉得这地方不太周全,要不今日咱们就先回去,也免得被人误伤。”
李景允甩着缰绳,好笑地问她:“以你之见,爷收那红封是做什么用的?”
“要让人拔头筹。”
花月想了想,“或者打到的东西分给别人一些?”
李景允摇头,牵着骡子一夹马腹继续往前走:“那是他们拿来保命的。”
殷花月:“……”
她觉得他在说笑,乍一听有些吓人,可反应过来就觉得他未免太过自负。
今日来山上狩猎的贵门子弟何其多,也不乏有地位高于将军府之人,逆着风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摇摇头,她揣好红封,还是打算拿回去还人。
李景允在南边山头游走,时不时引弓出箭,箭落之处必有猎物,不过都是些小兔子和野鸡,花月骑着骡子兴高采烈地去捡,途中又遇见过两回旁人被“误伤”
之事。
她远远看着,缩了缩脖子。
途经一个小山坡时,花月眼神动了动。
“公子,东西太多,奴婢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待会儿再回来拿吧?”
她笑道,“带这么大一背篓东西,奴婢倒是无妨,这骡子挺受罪。”
李景允正抬箭指着一处骚动的草堆,闻言只“嗯”
了一声。
花月抱起背篓,骑着骡子就嘚吧嘚吧跑开了。
沈知落给她的图纸,她昨晚仔细看过,也基本确定了方位。
虽说不会全然信他,但花月觉得,顺路来看一眼也不会亏。
李景允策马去追一只白鹿了,花月连忙按着图纸找到一个大坑。
如沈知落所说,原本的松树被人挖走,这地方遗留着土坑和杂草,旁边有一块岩石,尚算平整,也没什么刻纹。
若不知这下头埋的是什么,便会觉得这岩石稀松平常。
花月下去,拿着帕子将它上头的土和灰都擦了擦。
昔日风华无限的大皇子,入土连块碑也不能有,以怀宁的性子,在九泉之下怕是也要大吵大闹一番。
她低头看着,脑海里浮现出这人的脸。
殷宁怀对她并不算好,打从见面,他就抢她东西、捉弄她,甚至在她还不满五岁的时候将她带出禁宫扔在外头,让她滚远点。
她叫他大皇子,他亦只喊她西宫小主,两人掐起架来,没少头破血流。
可是,梁军过境,直逼观山的那一天,殷宁怀没将她交出去。
甚至到最后,周和朔都不知道大魏的皇室少死了一个人。
喉咙哽了一口气,花月垂眼,伸手刨开一捧土:“不是最恨我了,干脆带我一起走不是挺好?”
风吹草动,杂草沙沙作响。
“想骂我?”
她哼了一声,“你现在骂我也听不见。”
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刨出了一个坑,花月低头看着,又笑:“当年你怎么骂我的来着?说小野种生不配住禁宫,死不配进皇陵,我要是埋在父皇身边,你就拿个铲子,把我陵寝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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