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天界之兵趋于弱势,阿鼻妖魔渐占上风,复仇之光照亮了他的一张脸,他唇上沾染的我的血早已干涸,却在这光亮之中衬得他的脸渗出一种异样之白皙,灼灼欲透有一层淡淡的烟气自他指间逸出,慢慢浮动环绕在他周身,但见他眉间轻蹙,抿了抿唇。
莫不竟是反噬
我突然生出一丝惧怕,惧怕那味金丹之中不知名残缺的草药。
我慌乱去看天帝,却见他微微仰着头,眼神落在远方,看那些流云,在喧闹交戈的铮铮兵器杀伐声中,安静地失神,寂寞地沉静在我所看不见的天地之中。
蓦地,却在我看向他的瞬间转头看向我,刹那,满眼繁星,华彩流转。
他张了张口,无声却有言,我看懂了他的口型,“觅儿,回家吧。”
我定定看着他,亦轻轻开口吐出一个口型,“药”
霎时,他身上一僵,别过脸去。
我顿时大急,一把急火烧上心头,拍得我一阵眩晕,竟是跌下了座椅。
椅下浮云散开,是凌乱开放的荆棘,根根带刺,刺上染血,厉鬼的嚎啕激荡耳畔。
然而,就在我以为要落入荆棘丛中时,却被人伸手一托,再次坐于椅上。
眼前晃过一角红色袍角,竟是凤凰。
待我回神时,他已立回原处,眉梢眼角更加阴沉,轻挑唇角,皆是讥讽。
头顶上,一柄凤簪利落地插在乌发之间,如天外飞剑,衬着大红的战袍,煞气四溢,金光熠熠
金金
我心中突地通透净亮醍醐灌顶,激动地攥紧了座椅扶手,在刀光剑影之中疾疾唤他,“旭凤”
声音断续,毫无章法,“我晓得了,梼杌,是梼杌草”
对面,天帝脸色一沉。
我心中突兀地涌起一阵不详,顾不得嗓间嘶哑火燎,紧道:“那金丹里多了加了一味梼杌,服食蓬羽即可,蓬羽克梼杌”
润玉根本没有删减过金丹之中药草,而仅是添了一味梼杌。
犹记太上老君将金丹交与我时曾反复强调此丹惧木,一遇草木便尽数消散,而我当时跟踪穗禾之时,心中急切竟将此遗忘,一味跟进了那暗藏机关的木桩之中,竟忽略了怀中所携金丹不能近木,而那金丹居然也未化,说明根本不惧木我适才方才记起此紧要纰漏,前后一贯通,顿时明白这丹药之中定是添加了一味可压制土性之药,而能压土又寒凉去火的草药天地之间仅有一种生长于瑶池水底的梼杌,梼杌虽凉,却有一草能克,便是忘川边常见之野草,名唤蓬羽。
凤凰蓦然转头。
我尚未来得及看清他面上神色,眼角处却掠过一道奇异之光,非兵非甲,自忘川彼岸射来,如离弦之箭脱缰之马,风驰电掣来势凶猛。
我不及多想,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纵身便往他胸膛处扑去。
不想,凤凰早已觉察这暗光,已抬手相迎击出一掌,电光火石间,掌上烈焰腾然而起,红莲业火扶摇盛放
不过一刹那而已,很短,很短。
那道暗光没能射入魔尊的胸膛,而那掌红莲业火亦没能烧至彼岸的天帝。
我闷闷哼了一声,慢慢滑落,手心一道佛印金光四射
“锦觅”
依稀有人唤我,是谁呢是你吗
如果是你,那真好。
原来,我可以这么轻,轻得像一片迷路的羽毛,不知皈依何处。
真的有来世吗
那么,我愿为一只振翅的蝶,
一滴透纸将散的墨,
一粒风化远去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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