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爹爹林畅然,大长老也是知道的。
此番,我从他口中得知了些陈年往事,不知大长老可有兴致听上一听?”
宇文中嵩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愿闻其详。”
重雪芝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如何,只将林畅然讲述的宇文玉磐死亡之真相一一详细讲出。
往事尚未讲完,宇文中嵩却早已泪流满面,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磐儿,...你为什么这么...,留下为父一人...”
他说不下去了,周身都弥漫着一种哀痛彻骨的悲伤之意,眼泪在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流成一道道的沟壑。
他的神色间满是悲怆痛楚,灰白的发丝颓然的垂落下来,给那张布满悲痛的脸上增添了一丝丝衰败。
这位痛失爱子的老人家,其种种悲哀凄楚之意,便是早已知道详情的重雪芝,此刻也忍不住心生恻然。
重雪芝默然片刻,低声道:“大长老就这般相信我说的话吗?万一,我是胡说的呢?”
宇文中嵩略略平复心情,只抬袖擦了擦眼泪,整个人似被抽离了精神一般,显得心灰意懒。
他颓然道:“你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够骗得过老夫。
知子莫若父,老夫亲手养大的孩子,如何能不知道他的秉性?那孩子,最是品性高洁,若早知会如此,我就不该...”
不该将他教导的那般好,倒宁可他更自私卑劣些。
一思及此,他不由得悲从中来,又是一阵老泪纵横,哽咽难言。
似是被他挑起了情绪,重雪芝不由得也目中含泪,低声道:“玉磐叔叔是个好人,一生问心无愧,对得起兄弟知己,也对得起江湖道义,却独独对不起大长老和穆远哥。
若他泉下有知,看到今日大长老这般哀痛,也不知心中可愧疚懊悔否?”
只是以她了解,只怕愧疚有之,懊悔却未必。
男人这种奇怪的生物,向来是重义气轻生死,说起来是义薄云天,可谁又曾想过那些被留下之人的感受呢?
生命,就真的这么不值得珍惜吗?
宇文中嵩终于哭的够了,重又收拾好仪容,只神色间却难掩颓然,“宫主今日特地来寻老夫,怕不只是为了给老夫讲这些陈年旧事吧?”
他依旧言辞犀利,神智清明,仿佛方才的哀毁颓败只是幻觉一般,恍然间又是那个精明强干的大长老了,重雪芝也不敷衍搪塞,直接道:“余万伙同黑衣人刺杀我,是大长老所为吧?”
宇文中嵩毫无推诿之意,“不错,是我派他去的。
昨日远儿私自出宫,也是我派余万盯着远儿,命令他一定要在你回宫之前除掉你。”
只是没想到,会因此而误伤宇文穆远。
他如此直言不讳,重雪芝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来大长老真的很恨我。”
恨到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宇文中嵩轻轻摇头,“不是恨你。
你不过是个小娃娃,不值一提。
我所深恨者,乃是重烨,重烨杀我儿,我便杀他女儿,也能顺势让远儿继承宫主之位,正是一举两得。”
回想当日,他得到消息,说儿子去探望走火入魔的重烨,忧心之下,便急忙赶了过去,却正好看到宇文玉磐被一剑刺入胸中,当场毙命。
眼睁睁看着爱子死去,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悲痛与愤恨,又有谁能够体会?
哪怕重烨随后自尽身亡,也不能抵消的过。
丧子的痛苦日夜折磨着他,终于,还是被他寻到了机会,对重雪芝下了手,至于宫主之位,那只能算是个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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