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事者却不这样想。
闻听桓容婉拒婚事,第一反应是不识抬举。
一个区区的兵家子竟不将谢氏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看他身负爵位,又有几分财力,自家岂会看桓氏一眼!
故而,宫宴之上,女郎的兄长借着几分酒意讥嘲。
顾忌谢玄在侧,起初不敢太过分。
见桓容不理会,渐渐有些忘形。
直到谢玄出声,方才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酒意立时消去一半,额头冒出冷汗。
知晓该人的身份,桓容眯起双眼。
心中愈发肯定,拒绝这门婚事再正确不过。
有个这样的姻亲,绝对是自找麻烦,不知哪天就被坑上一回。
即便出自陈郡谢氏也当敬而远之。
“谢兄如不介意,我有几言欲同这位仁兄讲明。”
谢玄转过身,斟酌两秒,侧身让到一旁。
他出身陈郡谢氏嫡支,出声训斥并无妨碍。
放任桓容此举,则是明显的“胳膊肘向外拐”
。
但他相信,如果叔父知晓此事,绝不会出言斥责,反而会赞许几声。
谢氏发展至今,绝大程度上是依靠叔父。
家族固然重要,身为谢氏子理当维护,但遇上这样的情况绝不能黑白不分,姑息手软。
当断则断。
大树盘根,枯枝截去方能生出新芽。
谢玄此举出乎众人预料。
讥讽桓容的谢氏族人更是面色发青,满脸不可置信。
桓容打量他的神情,微不可见的掀了掀嘴角,旋即肃然表情道:“敢叫仁兄知晓,容在会稽求学时,得周师当面教导,深知一粟一米来之不易,需得珍惜。”
此言一处,四周便是一静。
“想必郎君家中豪富,米烂成仓,可任意挥霍。
容却不敢。”
“此次随大军北伐,遇天灾频发,粮道不通,粮秣无以为继,大军数月不知肉味。
南归之时,无论将军士卒,每日仅有一只蒸饼果腹。”
“经过此事,容愈能深省周师之言,无论何时何地,绝不敢浪费一粒粮食。”
“郎君讥嘲容无才无德,容不欲辩解。
然郎君以珍惜米粮之事口出恶言,容绝不敢受!”
一番话掷地有声,在场的士族郎君多面现惭色。
毕竟,他们都是桓容口中的“浪费”
之人。
连谢玄都觉面孔微热,思及平日用度,不由得感到惭愧。
当然,人心不同,有被这番话触动者,也有不以为意者,更有人认为桓容是哗众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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