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姐没问题的话,我是非常愿意的。”
孟兰亭只好道谢:“又要麻烦奚先生您了。”
奚松舟显得很是愉快:“我是顺路的,何来麻烦之说。”
冯令美在旁,也暗暗地松了口气。
能这么顺利就找到孟家女儿,只能说是运气好。
她先是通过孟家所在的地方县长,得知孟家女儿来上海去投之华大学的周善源教授,继而找到奚松舟。
没想到一问,竟然这么巧,老教授不在,奚松舟接待了孟兰亭。
于是顺理成章,就这样见到了面。
而之所以请奚松舟代自己送她去南京,也是考虑到弟弟之前的态度,不敢立刻叫他知道,不便同路。
现在一切安排妥当了,冯令美和孟兰亭再闲叙了几句,因火车点到,亲自把两人送到了车站,含笑道别,立刻回去,急着向冯令仪电话汇报进展。
“大姐,我找着人了,也安排好了,特意错开,请松舟先帮我送她去你们那里。”
“冯家女儿怎么样”
那头,冯令仪问。
“人材没的说,大姐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稍晚点,我再带小九回去。”
上海到南京的下关站,车程将近十个小时。
这一趟旅途,和孟兰亭几天前的坐车经历,犹如云泥之别。
年关将到,南京又被定为国都,乘火车往来沪宁之间的人流极大,达官贵人更是扎堆。
奚松舟临时改了点,订不到包厢了,但头等车厢的位置也是非常宽敞豪华,茶台、餐点、咖啡吧,一应俱全,两人同座。
火车开动后,奚松舟向孟兰亭介绍了些沿途站点和南京的风物,随后从随身携带的一只文件包中取出一本旧书,问道:“孟小姐,这本书的译者,是不是令尊”
孟兰亭看了一眼,发现是父亲去世前完成的一本关于西方微积分的翻译著作。
当时家中已经无力付梓,最后还是周教授筹资,刻印成书,以作纪念。
当时不过发了几百册而已。
因为国内的大环境,包括大学在内,重文薄理,尤其数学,投身者更是寥寥,成书之后,无声湮寂。
孟兰亭家中存有这本书,但没想到,奚松舟竟也会有,很是意外,点了点头。
奚松舟笑道:“是这样的,之华大学数学系学生少,今年新生报考就读,不过五人而已。
学生少,教书的也少。
周教授要带高年级学生,还经常学术公差,无法兼顾。
我从前读经济时,也修过数学,成绩还算可以,有时就被捉来临时抱个佛脚,给新生上上课。
西方微积分的译本,国内已有数版,但令尊的这版,译得深入浅出,稍加改编,很适合用作新生教材。
版本资费,你尽管开口,我必如数奉上。”
孟兰亭拿起这本或许从前一直躺在图书馆故纸堆里的旧书,打开,看着泛黄扉页那篇她熟悉的译者自序,心里涌出一阵淡淡的伤感。
“父亲毕生研习数学,爱好而已。
倘若知道今日能为教学提供几分利用价值,在天之灵也是欣慰。
我更不需要费用。
奚先生尽管取用。
我反倒要感谢奚先生,让先父旧作能有机会重见天日。”
奚松舟注视着她:“好,那我就用了。
谢谢孟小姐的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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