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房子太小,几个人住不开,我上次去熙和院看过,那环境不错,离你们学校也近,我看好了一套独栋别墅,已经交了定金,你哪天有空,跟爸爸去签个字。”
“房子大或小我们都住得很好。”
叶嘉宁说,“我在开车,说完了吗?”
“说完了!
再说一句——周末我跟你石叔叔那几个朋友聚会,说好带各家孩子过去,你们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的,记不记得?”
曲光辉赔着小心,“宁宁,你陪爸爸一起去,行吗?”
“周末有事。”
曲光辉失望地“哦”
了声,叶嘉宁挂了电话。
周末是丁重生日。
比起已故之人离开的那个日子,叶茵更喜欢在他的生日去看他,不把难过的情绪带过去,而是像他还在世的时候一样,一家人陪他庆祝一个生日。
他们像往年一样,订好生日蛋糕,买了一束鲜花,来到墓园。
风有点大,叶嘉宁擦燃火柴点蜡烛,麦穗围在旁边用手挡风,丁见霖一边小心翼翼保护抖动的火苗,一边蹙着眉头和风讲道理:“你先不要吹啦,这是给我爸爸吹的。”
叶茵扫掉四周落叶,用毛巾把理石墓碑上的灰尘擦干净,跟丁重讲着话:“我做过手术了,现在恢复得挺好,看来暂时不能去见你了。
又要让你等我了,这次不知道要等多久,我知道你不会急,只是有点想你了。”
“孩子们都很挂念你。
我也是。”
火苗在风里活泼地跳舞,跳得捧蛋糕的麦穗紧张兮兮,丁见霖拍着手带头唱起生日快乐歌。
叶嘉宁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男人温柔的笑眼看着他们。
他永远地保持着三十九岁的容颜,再也不会老去了。
丁重去世的时候丁见霖还不满两周岁,他对丁重的记忆早已模糊,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其他人口中,但叶嘉宁还记得。
当初丁重和叶茵结婚,本身就扛着家里许多压力,婚后这种压力也没停过,叶茵把叶嘉宁看得很重,不想太早生育让她的身份变得尴尬,丁家人软硬兼施地催逼,那些压力丁重都一个人扛了,没让叶茵在中间受一点委屈。
起初丁爷爷对叶嘉宁有芥蒂,第一次春节,丁重带他们回家,老爷子不怎么理她,好吃的好喝的拿给另外两个宝贝亲外孙,把叶嘉宁当空气,新年红包也只给他们,没准备叶嘉宁的份。
丁重是很斯文儒雅的一个人,那天大过年地对自己父亲发了脾气,团圆饭都没吃都带着她们走了。
走之前跟老爷子放话,说叶嘉宁就是他丁重的孩子,如果他们不把叶嘉宁当丁家的孩子看待,以后丁家的门他半步都不会进。
他和丁爷爷的争吵叶嘉宁全然不知,当时在小客厅和一帮小孩子待在一起,只记得那天去丁家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到家之后丁重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告诉她是爷爷给她的压岁钱。
她记忆中丁爷爷对她的态度一直都不错,给亲外孙的礼物都会给她准备一份。
直到丁重出事,人躺在ICU里生死不明,丁爷爷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气得病倒,兴许是怕她们明哲保身弃丁重于不顾,那天叶嘉宁去看他的时候,丁爷爷拉着她说了许多话。
丁重的的确确将她当做亲骨肉来疼,丁见霖出生之后,对她的关注不减反增,他总玩笑说小婴儿还不记事,现在对他好他记不住,等他长大了再疼也来得及。
他没能等到丁见霖长大,作为父亲,他的父爱几乎全都倾注在叶嘉宁身上。
悬悬欲灭的火苗坚持到生日歌的最后一句,终于被淘气的风一口气吹灭干净,在丁见霖虽然有些走调但胜在童真诚挚的歌声尾音里,叶嘉宁轻声说:“生日快乐,爸爸。”
叶茵摸摸她的头发。
“他会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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