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为再次落入谢浔的魔爪而感觉忧心,也不为前路迷茫而感到绝望。
她甚至不在乎自己究竟是生是死,若生,她便得过且过着,若死,她便顺其自然着。
只是当她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时,还是会想起断头台上的那两张脸,且不受控制地将他们的脸换成孙婉心与孙云卓。
她大抵是疯了罢,她想。
困意在药效的驱使下阵阵袭来,眼前流光溢彩,瑰丽奢华的景象一点点变得模糊,梦境在前方朝她挥着手。
即将要坠入梦境的一瞬,一片织着金丝的玄色衣角闪至眼前。
“不是醒了吗?”
凌冽凶厉的声音劈斩下来,“装什么睡。”
裴玄霜便又睁开了双眼。
她盯着眼前的那片暗藏金光的衣角看了一会儿,目光上移,望住了那张俊美无俦的矜贵面庞。
炼狱中的魔鬼大抵就是这副模样。
她心头木木,没有任何痛楚,知觉,见了谢浔,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只一味静静地看着他。
谢浔垂着眉眼,同样在静静地看着裴玄霜。
他从那张冷玉似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什么憎恨、气恼、害怕、悔过,都没有,只有死一样的平静。
他突然间有些恼怒,忍不住攥紧了指节,道:“裴玄霜,这便是你认错的态度?”
裴玄霜愣了愣,便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她浑身是伤,伤口上又涂抹了膏药,亵衣不过松松散散的地套在身上,既没有挽系带,也没有扣盘扣,那衣料又是那般的滑,如此一动,半面玉肩都露了出来,连同殷红的伤口一并出现在谢浔眼底。
谢浔只觉得那些红痕分外刺眼。
“说话。”
他幽凉而不耐地道,“本侯可不想和一个哑巴浪费时间。”
裴玄霜垂下眼,有气无力地道:“侯爷想听我说什么?”
“你说什么,本侯就听什么。”
谢浔道。
裴玄霜眸子一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无话可说了?”
谢浔冷笑,“又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裴玄霜,你真当本侯是好糊弄的不成?”
那声音显而易见地锐冷下来,带着迫人的杀气,带着凌冽的寒意。
裴玄霜只得打起精神来道:“民女愿受任何惩罚,只求侯爷放过孙家。”
“本侯何时动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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