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凛然一愣,下意识地朝正坐之上的谢浔看去。
只见那一袭华贵玄袍的谢侯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眼底那抹幽冷的笑意意味深长,浸着毒,染着霜,与其说在冲他笑,倒不如说在他身上一刀一刀的凌迟,割着他的肉,放着他的血。
穆小王爷一哆嗦,手忙脚乱地将裴玄霜松开了。
“侯、侯爷恕罪。”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不是故意轻薄侯爷的人的!
望侯爷宽恕!”
谢浔屈膝盘坐,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撑着桌案,轻轻支着下巴。
他冲着穆小王爷抬了下手指,淡声道:“穆小王爷不必慌张,本侯都瞧见了,是本侯的侍妾有意为之,主动扑进穆小王爷的怀里的,哪里是穆小王爷的错。”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穆小王爷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辩白,“是、是下官不小心绊倒了侯爷的人,所以才发生了刚刚的意外。
侯爷千万不要误会,侯爷便是借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染指侯爷的人。”
“哦?”
谢浔笑意森森,转眸看向没事人似的裴玄霜,“原来是一场意外。”
裴玄霜无意理会谢浔眼中的猜忌与揣测。
随便他想什么,怀疑什么,她都毫不在意。
她平静地望着那双幽深的乌眸,道:“可以了么?”
她指的自然是代表谢浔向众人敬酒的事,谢浔却偏偏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什么可以了?本侯听不懂你的话。”
裴玄霜默默站在一众不知疲倦风骚献舞的舞女之后,与谢浔相看两厌。
适才还把酒言欢,放荡形骸的官员们一个个屏息凝视,不敢再轻举妄动。
关键时刻,言琢言大人再一次站出来化解尴尬:“裴侍妾的衣服湿了,不如下去换一件再来陪席吧。”
说着朝下人一挥手,“来人,伺候裴侍妾更衣。”
立刻有下人走上前来,将裴玄霜带了下去。
说是退下去更衣,实际上不过是在厢房一隅立了几道屏风,供人更换衣物。
这也是那些官员取乐的手段之一,那屏风绣着花卉,似透而非透,只要他们转过头来,就能看到如梦似幻,朦胧绰约的景象。
这种花非花,雾非雾的朦胧禁忌感再怎么诱人,现下,与谢浔同席而坐的官员们也是不敢看的。
因为,此时此刻,站在屏风后更换衣物的人是裴玄霜。
除了谢浔,但凡还想活着离开四星台的,都不会往那处看一眼。
裴玄霜如何不知这些龌龊,但她懒得理会,即便察觉到了那两道寒郁迫人的目光,依旧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更换着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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