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一日,他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了自己眼前。
明明他曾跪在满地血水间,为了一座衣冠冢,挖得指甲尽断、满手鲜血。
……难道都是一场梦吗?
神思恍惚间,他听见门外人叹了一口气。
“楚晋没死。
他骗了我们。
孟枝,大秦的天要变了。”
*
大秦五年,延帝染恶疾。
秦延帝楚观颂自五月前便病重卧床,丞相又紧随其后称病隐居,留下一群群龙无首的臣子,堪堪维系了几日安宁,眼看就要到了极限。
此时官衔最高、资历最老的御史大夫李晟便成了主持大局的不二人选,位同副相。
只可惜他刚干了几日丞相的活,还没捂热位子,那本该遇刺而死的楚晋便杀了回来,在太尉和一干武将的拥护下,一跃成了当朝的摄政王。
此举之后,不仅朝堂大震,乡野之间也议论纷纷。
但是还没完,楚晋摄政后,甫一上任,就以雷霆手段惩治百官,重肃朝纲。
一时之间,风头大盛。
杜昶夫是新上任的奉常,是个掌宗庙礼仪的闲官。
上一任奉常几日前刚被这位雷厉风行的摄政王给扔进了大狱,他便被提拔了起来,平生第一遭进了这金銮殿。
放在平日,这的确是值得大摆筵席的美事,只是如今,上赶着也没人来,生怕触了这霉头,一不小心也落得个牢狱之灾。
杜昶夫缩在一众朝臣之间,听着朝堂上的争论之声,心中叫苦不迭。
他悄悄抬眼望了眼殿中央的位置。
那里正跪着一个人。
御史大夫李晟居于文臣首位,听完言官的进言后,冷嗤一声:“不过是些小事,依老夫之见,曾大人自请罚俸一年便是。”
此言一出,跪坐堂中的曾议面色稍霁,忙道:“下官明白。”
“御史大人,此举不妥。”
言官立刻反驳,“郎中令曾议的罪状不止于此。
除下官此前所列数条,还有私自变换城防的举措……”
见状,曾议立刻解释道:“城内有几处守卫薄弱,下官的确意欲调些人去顶上,只是事出从急,还未来得及禀报。”
“胡说!
你分明是故意不报!”
那言官瞪起眼睛,怒斥道,“按大秦律法,城防更替必先上奏,得令后才可施行!”
被他逼问,曾议却直起身,逼视了回去:“诸位大人若不信,大可去城北打听一遭,便可知该处贼寇肆虐,猖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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