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去把自己儿子叫过来,骂了一顿。
梅英疏一声不吭地替陆期挨了这顿骂,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梅清知骂完了人,看自己儿子垂着脑袋,心说这都什么事。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厉声问道:“他不是有男朋友吗?孩子到底是谁的?还没结婚他这么急着要孩子干嘛?”
梅英疏心说自己亲爹真是被气昏了头,骂完了才想起来问盛遇的事,可见他是真的把陆期当半个儿子了,就像是所有闯了祸的孩子的家长,气归气,可内心终究是护短的。
“他之前那个男朋友的,”
梅英疏顿了顿,道,“但他们分手了,陆期想要这个孩子,他想生下来一个人养。”
“胡闹!”
梅清知的观念相对传统,不能接受陆期这叛逆的所作所为,他吹胡子瞪眼睛地盯着梅英疏,努力消化着梅英疏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好半天,他狐疑地看了梅英疏一眼,问道:“真的不是你的?”
梅英疏哭笑不得:“不是我的。”
梅清知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他才遗憾地说:“要是你的,我就做主让你们结婚了。”
梅英疏被说中伤心处,脸上苦笑都快挂不住,道:“他不想结婚,他但凡动过一点点结婚的念头,当年我们就不会分手了。”
梅清知发泄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像个愁秃了头的老父亲,连带着挺直的腰背都弓了起来,他用手掌搓了搓脸,接连叹了好几口气,不知道该拿陆期怎么办。
梅清知说:“他到底怎么想的,这孩子,我真的看不透他,明明那么聪明一个人……”
梅英疏说:“爸,由他喜欢吧,他真的一个人过得太不容易了。”
梅清知何尝不知道陆期的不容易,正因如此,他在陆期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格外关照他。
“是不是他外婆的去世刺激到他了?”
梅清知说,“我看他一直很冷静,还以为他没事,他总是很理智的,我当时就说他很坚强。”
梅英疏点点头,道:“理智有的时候其实很残忍,他外婆年纪大了,生病去世很正常,但就是这种正常才无可奈何,也许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吧。
小期他,不让人留在他身边,他固执地选择一个人的生活,其实是不想再面对分别,这种分别,他经历太多次了。
我以前也想不通,后来就理解他了。
很多事他表面上不说,内心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梅清知没再说话,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抱着让梅英疏和陆期破镜重圆的想法了,但他对陆期,到底还是心疼的。
陆期的行为虽然荒唐,但不是无迹可寻。
梅清知有些懊悔,这么些年没能多给陆期一点家庭的温馨,他这个做老师的忽略了这一点,让陆期一不小心走了歪路。
本来听到陆期与盛遇分手了,梅清知是想让陆期把孩子打掉的,现在他没办法把这话说出口了。
陆期在这世上是了无牵挂的孑然一身,他想要个孩子,生活还能有点盼头,如果放弃这个孩子,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或许以后会遇上个对的人、组建家庭,但那都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实现的事,而且陆期应该不相信那些,那么他要怎么度过眼前的生活呢?人没有点念想、没有精神支柱,就没有办法好好生活,到时别说工作了,就连身体也会跟着垮掉,更有甚者会抑郁、产生轻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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