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不询在边上抗议。
他还侧身坐在草坪上,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手懒洋洋地弹开朝他飞来的瓦片,也不见他如何频频动作,不急不忙,瓦片便一块打着一块飞了出去。
沈如晚似笑非笑。
顺手的事,怎么叫故意报复呢?
“你做什么叫我报复了?”
她反问,“若你什么都没做,这当然便不叫报复。”
曲不询叹了口气。
她对熟人也不太讲理,惹她不高兴就不对。
破庙之上,一道璀璨光柱破开屋顶大洞,直冲云霄,映照天云,光耀八方。
千顷邬仙湖周边的大小城镇村落都能遥遥望见这不凡意象,夜虽深沉,却有无数人家从梦中惊醒,点亮杳杳灯火,或惊慌或迷茫地望向这一座光柱,千里一同。
磅礴的灵气从光柱中倾泻而出,如云海涛浪,甚至在这迷离夜色里蒸腾起漫漫的灵气云岚,转眼便向东仪岛奔流而下。
沈如晚微微一抬手,一枝细细的琼枝宛然从她袖中伸了出来,无花无叶,莹莹剔透,仿佛翡翠雕成一节柳鞭,光影流转,似有水露在其中缓缓流淌而过,赫然是前些日子曲不询在沈氏花坊院中见到的那一缕。
看似无害脆弱的琼枝如游蛇般爬出袖口,翻舞着飞向龙王庙,转眼便肆意生长,化作万千碧玉枝,将那光柱和四散的灵气网罗,半点也不露。
遥遥望去,便仿佛是一张碧玉织成的巨网,将那擎天之柱缠绕其中,牢牢锁住。
千顷远近,大小城郭村落,无数人家以为神迹,遥遥悬望拜服。
“糟糕。”
曲不询忽然说。
沈如晚回头看他。
“从今天起,这邬仙湖附近又要多一个神女缚龙的传说了。”
他语气悠悠,抬眸看她,笑意斐然。
沈如晚顺着他的话一想,不由也微微翘起唇角,忍俊不禁。
曲不询伸手从怀里一掏,那把捕过鲢鱼也捞过莲藕的匕首在夜色里隐约泛着灿金色的流光,被他随手向外一掷,朝着那擎天的光柱飞去,转眼化作一柄厚重平实的巨剑,升于天际,平平一挥间,剑光映照万里。
那擎天的光柱訇然崩解,化作万千星光,飞跃千里万里。
光柱崩解后,原本亮如白昼的东仪岛,顷刻之间又重归于黯淡无边的夜色之中,静谧无声,恍然一如最寻常的夜晚。
只有远处小小的村落里错落亮起的灯火和不安的嘈杂声,昭示这一夜不足为外人道的惊心动魄。
“你说东仪岛上这些岛民不会记恨我俩吧?”
曲不询和她一起静静地望着那悄无声息的残破庙宇,忽而开口,还是不着调,“修了大半年的庙,还没庆祝一下,就破的不能看了。”
沈如晚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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