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李观镜内心十分难受,李璟是他的挚友,他不该背叛李璟,可是让他放任杜浮筠遇险,他却也做不到,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回来。
李观镜自责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如果李璟和杜浮筠的境遇反过来,他其实也会选择去救李璟,因为说到底,他们都是李观镜所珍视的人。
珍视的人……
李观镜猛地一惊,忽然发现杜浮筠不知何时开始,竟然在他的心中占据了这么重的分量,竟然能够与相识多年的李璟相提并论了!
他微微侧头,只能看见杜浮筠长长的睫毛在面上留下阴影,就这一眼,却叫李观镜感觉出杜浮筠和李璟的不同来——凑近李璟从来不会让李观镜紧张,可是杜浮筠却不一样,这样近距离看杜浮筠,让李观镜没来由的心跳加速,若是此时杜浮筠睁开眼,李观镜定要心虚地跳开才是。
但是他心虚什么?
李观镜脑中纷乱万分,一会儿将秦子裕代入这个情景,一会儿想象是柴昕靠着自己,可是不管将杜浮筠换成谁,他似乎都不会这样甘之若饴地让对方靠着,他如今之所以忍着手臂酸麻却一动不动,全因为这个人是杜浮筠。
杜浮筠对于李观镜来说,是如此的不同,李观镜珍视他,甚至到了不惜自己性命的地步。
“我还当你喜欢男子,因此迟迟不肯议亲呢!”
李观镜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李璟的这句玩笑话,登时如遭醍醐灌顶,明白了自己这万千复杂心绪的由来——
他,李观镜,十有八九,心仪于眼前这个人。
李观镜被自己得出的结论给惊呆了,从小到大,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不喜欢其他女子,而是眼里只有林忱忆,所以才装不下其他人。
可事实上,林忱忆的婚事并未让他如何心伤,他只是排斥那个要做他姑父的外人而已。
彼时李观镜没有想那么多,但是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原来自己竟是个断袖么?
若说是天生便有龙阳之好,似乎也说不过去。
李观镜的身边一直有很多男子,他却从来没有对其他人产生过心动的感觉。
他喜欢杜浮筠,无关性别,唯他而已。
或许是初次踏进崇文馆那天的风太清,亦或许是中秋泛舟月湖那晚的月太明,心之所向,一切都能成为心动的理由。
雨渐渐停下,天光如同李观镜的思绪一样,拨开重重云雾,回到了人间。
凉亭里的柴禾也烧尽了,李观镜伸长手,准备去够些稻草,杜浮筠似有所感,头微微一动,醒了过来。
“天亮了。”
杜浮筠声音有些嘶哑。
“啊?哦!
对!
天亮了!”
李观镜回神,身体的感觉也跟着回来了,他暗自张握左手,好让手臂恢复知觉,只是这麻意着实让人酸爽,他咬牙切齿才勉强忍住,便在这时,肚子又响了,李观镜懊恼道,“糟了,干粮在马身上!”
“可就近寻一户农家,我身上还有银钱。”
李观镜随身荷包里也有银钱,还有为了长途跋涉特地制成的药丸,此时差不多到了他平时服药的时辰,他便吃了一颗,和着口水艰难吞服。
杜浮筠在一边看了片刻,忽然问道:“镜天,你的解药配制得怎么样了?”
李观镜摇了摇头,无所谓道:“应当是还没有找到罢,不然方笙会来寻我的。”
“平日里会觉得难受么?”
李观镜愣了愣,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只见杜浮筠无力地靠坐着,眉头微微锁起,正等着他的回答。
见此情状,李观镜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不难受,不过不吃药可能会毒发,所以虽然麻烦了些,但还是随身带着。”
杜浮筠垂下眼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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