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要出去看看么?”
熄去案前油灯,谢长亭跨过门槛,跟着赵识君一同走入院落之中。
师兄的步伐比平日里稍快几分,显然没有半点要赏月的意思。
他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能跟上对方。
“师兄为何夜半到访?”
谢长亭问,“是因为明日的试炼大会么?”
赵识君的脚步果真顿了一下。
试炼大会乃是上善门中一年一度的比剑大会,所有内门与外门弟子须得参加。
谢长亭入门虽晚,但也对早些年师兄一人独占鳌头之事有所耳闻,暗暗惊叹过数次。
尽管这些年来也有些其他弟子渐渐起势,可他师兄仍旧是风头不减。
只是从前些日子起,师兄却总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谢长亭有时独自从剑道场回来,便会听见有些弟子的窃窃私语,议论今年试炼榜首究竟花落谁家。
有人说:“这还有的说么?除了我们真人之子,哪还会有别人?”
另一人却反驳道:“我看未必。”
“为何?”
“你们恐怕都没见过真人座下的其他弟子吧。”
那人道,“论天姿,他可远远不如他那位师弟。”
“师弟?你是说赵闻竹?哈哈哈别逗了……”
“谁说是那个废材了?我说的是谢长亭。”
“你是说,真人前些年从山下带回来的那个?”
“不可能吧,真人之子还能不如他从外面随便捡回来的小孩吗?”
“你们爱信不信吧。”
那人笃定道,“总之,今年比剑,我就押他了。”
每每听到这等言语,谢长亭心中总会不受控制地一沉。
为何总要将他与师兄放在一处比较?若是师兄听到这些言语,心中又会如何去想?可偶尔辗转反侧,他却连安慰对方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好比当下,只能沐着这一捧静谧的月色,与他一同穿行在山野之间。
一直走到断崖旁,赵识君才终于停住脚步。
“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
他凝视着悬崖之下低矮的树梢,半晌开口道,说的却是与比剑没有半分关联的事,“梦中惊惧不已,以至我夜半惊醒,仍是心有余悸。”
“今日每每思及昨夜梦境,总是不安,直到了夜半三更,都没有半分困意。”
谢长亭有几分好奇地看向他。
师兄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兄长的模样,独当一面,很少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师兄梦见什么了?”
月光冷冷地披在他肩头。
赵识君叹了口气,他道:“我梦见你离开我了。”
“……?”
谢长亭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师兄,我是不会离开师门的。
我答应了师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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