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书……”
“书?往香港运书?!”
小伙计豆大汗珠直往下落,顾植民急忙闪到前头,掏出一盒纸烟,恭恭敬敬给人点上,又将两块大洋掩进人家袖子里。
“仁兄,恕我有眼不识泰山,敢问侬又如何认的我?”
那人摸到沉甸甸的银元,脸色稍霁。
“你不是广胜兄弟米号里的朋友吗?有几次去找他喝酒,瞥见过你。”
顾植民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那群码头厮混的无赖,如今套上检验员制服,想必是收了洋人的钱,严防死守缉拿爱国人士。
他看后头几个人摩拳擦掌,正欲撬开木箱查验,急忙张开双手拦住,又将那带头大哥拉到一旁,悄声道:“仁兄,你我都是广胜的兄弟,不妨实言相告。
我这是挣些私房钱,接的私人差事。
木箱里确确有书,但也有英国商号夹带的瓷器文物……若是强行开箱,弄碎了先不讲,如果真翻出英国人的违禁物品,侬到时是查没呢,还是给他们装回去?”
那人听完最后这句,不禁浑身一凛。
英国人开罪不起,到时戳破窗户纸,大家一并尴尬不讲,连收场都难。
顾植民趁热打铁,又塞上两个银元,拍拍他肩膀:“老兄,实不相瞒,这趟差事我赚六块大洋,拿出四块请兄弟们喝老酒,等啥辰光约来广胜,咱们再饮!”
“好呀,兄弟们也是收钱办事,抓的是赤色分子,与侬无关!”
那人接了大洋,索性揽过顾植民肩膀,两人勾肩搭背来到跳板处,一声令下撤了查验。
顾植民亲眼望着几个木箱进了船舱,离了码头,正余悸未消,突然又有人一掌拍在背后,险些双腿一软,跌在地上,回头看去,却是戴所长笑嘻嘻看着自己。
“你小子是个人才!
晚上来书局找我,开米丝吹我不懂,但英文教你绰绰有余!”
……
小皮匠听到这里,连连赞叹。
“顾先生,侬也算时来运转,遇到戴所长这样的人物,想必很快便能结交不少名流,这华夏书局是否与先施有什么关系?先生如何就从米号跳去书局,再跳到环球百货公司呢?”
“毫无关系。
我当时也从未想过从米号去书局,再从书局去到百货公司。”
“那这机缘,不是书局给的……?”
“哈哈,书局给我的不是机缘,而是一段姻缘。”
“啊呀!
我老欢喜听姻缘了!”
话说顾植民自从认识了戴所长,便白日在米号做工,夜里浣洗干净,往四马路书局里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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