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有些苍白的脸孔在阳光的温暖下开始呈现出浅淡的血色,黑色的长发顺着耳廓蜿蜒而下。
他没多想就跟了上去,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刚贝尔纳黛特看着自己说出的话。
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隔着那层叫做蜘蛛侠的身份伪装。
彼得简直不敢想象她是怎么知道的,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去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贝尔纳黛特知道自己的秘密身份,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其实一直以来她对于自己老是跟着她这件事也是知情的?
更多的想法涌上来,杂乱到像一直充斥在视觉和听觉里的那些多余信息,叨扰着彼得的神经。
他看到贝尔纳黛特撑着黑伞,沿着街道一路朝校庆队伍来的方向离开,整个人逐渐隐没在建筑物投下的阴影里,朝他们之前很喜欢一起去的那个公园走去。
自从因为受伤而暂时不能再去剧院跳舞以后,她除了家里以外就是来这里最多,通常在那座横卧在湖面上的桥上一停留就是半天,看着下面来来去去的天鹅和游船发呆,身边是遍地金黄的落叶层。
现在,她再次来到这里,站在空无一人的桥上,拉起衣袖看了看刚刚因为被蛛丝缠得太紧而留下的红色勒痕,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神情里的稀薄困惑愈发浓郁起来。
她摸出手机给彼得发了一条短信:
“能聊聊吗?”
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我知道你在这里。”
有灰色的鸽子从湖边的树林里飞出来,跨越湖面消失在视线尽头。
彼得站在贝尔纳黛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棵已经满树灿金的水杉下,低头看完手机里的短信,顿时深吸一口气,把垂下来的茶褐色卷曲刘海吹上去,自言自语似地模拟着一会儿该怎么开口:“我该说什么?嘿你好?不行,太正式了……要不,好久不见贝妮。
还是不行……”
“我刚刚收到了你的短信,发生什么事了?不行,太虚伪了。”
“最近怎么样?呃……这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话题。”
“今天天气不错……”
“天哪,我不知道怎么说!
等会儿,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彼此说个话很正常,我在焦虑什么……”
彼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揉脸,却无论如何都决定不好到底该怎么开口。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和贝尔纳黛特之间是真的好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了,自从自己被蜘蛛咬了以后。
想到这里,他伸手卷起袖子露出里面的战衣,叹了口气。
或许,他确实该从这个开始说起,毕竟贝尔纳黛特已经知道了。
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事实是,她知道了,自己也就用不着再隐瞒。
这个想法让彼得松了一口气,可也让他更烦躁,因为他无可避免地回想到了贝尔纳黛特二十岁生日那天……
他郁闷地把自己朝树干上靠过去,抖落一身一地的碎散黄金。
视线里的阳光穿透那些树叶,连微小的脉络都是如此明显。
有卷枯的落叶被脚步声碾碎的清脆破裂声传进耳朵,彼得有些心不在焉地不想去理会,却感觉有什么微凉柔软的东西轻飘飘地擦过自己的耳边,牵动了发丝。
他回头,看到贝尔纳黛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手里拿着一片应该是刚刚从他头上拿下来的树叶,冰绿的瞳孔迎着光,像正午太阳下宁静光滑的翠湖。
彼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脸上表情有点不知所措的紧张。
“抱歉吓到你了。”
贝尔纳黛特捏住那片树叶晃了晃,让它掉下去,“只是树叶。”
“没有……我是说,对,只是一些树叶。”
彼得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其他落叶,伸手抹下鼻尖,嘴唇抿住又松开好几次,最终憋出一个单音节,“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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