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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已经是下午,平平无奇的天气,云有些密,屋子里昏暗。
莫乌莉坐着走神,距离回家的航班还有很久,时间充裕。
南国打电话来,她接通了。
可那头说话的是叔叔。
莫乌莉知道的时候,南国还在抢救。
她到医院时,见面的地点是太平间。
就算重要的人死去,这一天也仍然会是普通的一天。
有人痛苦,有人幸福。
大多数时候,人的死去总是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莫乌莉咀嚼过死的概念,也并非没有想象过今天,只是,于她而言,悲伤太过陌生了。
在医院外,莫乌莉捡到了南国掉落的鞋子。
乌南国步行到了高速公路,突然走出去,踏入车流中。
她被撞飞出去,撞到地面,像垃圾似的倒在地上。
南国没留遗书,但对生这种病的人来说,突然的好转只会给人了断的力气。
这是很常见的事,并不意外。
南国不是动辄寻死的性格,就算是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她也鲜少这么做。
出乎意料,那个笨笨的、温柔的南国是……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完成的人。
莫乌莉一滴眼泪也没掉,即便目睹了撞击后瘪下去的头、苍白的脸和扭曲到变形的四肢。
南国的手指又短又粗,她总夸莫乌莉的手好看。
死了的人会变得很丑。
无法控制手和脚,所以摆放得很奇怪。
本来就很丑了,为什么非要这样?才刚刚快乐过,莫乌莉感到不甘心。
要消失了,准确来说,已经消失了。
这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喜欢的东西。
站在南国身边,莫乌莉拎着那只鞋子,默默地等待,好像她还会醒过来。
因为生病,南国本来就爱睡觉。
足够喜欢的话,就要连最糟糕的一面一起喜欢。
莫乌莉想抱住她的头,假如医生没阻拦,那她肯定会这样。
好寂寞。
滔天的寂寞令内脏收缩,四肢内侧的肌肉不住地颤抖,导致身体也抽搐起来。
莫乌莉正在萎缩,她坚信,自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也不会入睡哪怕一分一秒。
原来是这样,原来害怕是这种感觉。
空空如也的玻璃容器上播散了裂纹,没有心的身体在叹息。
她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喜欢的东西。
以后要怎么办呢?
没有人可以提问。
以后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