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她闭着眼,看也不看她,脸上有浅薄的泪痕。
顾连洲抱着她的力道微微收紧,闭上眼,难以言喻的窒息感铺天盖地,他恍然间发觉感情是相互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这么喜欢她。
喜欢到她的每一个字,都成了刻进他心尖上的刀。
医院急诊科24小时灯火通明,深秋料峭,便显得夜也更寂静了几分。
护士来给温意扎上了吊针,调整好滴液的流速,过程中温意一直睡着没有醒,只是在针头刺进皮肤那一瞬间微微皱了皱眉。
医院空调的温度偏低,顾连洲把她身上的被角拉好,而后调暗了灯,坐在床边。
她沉沉睡着,颊与唇都没什么血色,肤色很白,唯独睫毛是黑的,睡觉很安静,躺在病床上,像一碰就会碎的琉璃。
顾连洲静静地凝视着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温意那些坚强到让人心疼的瞬间。
明明一开始只是觉得,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又是南熹最好的朋友,便总会顺手照顾照顾。
没想到青春期小姑娘的心思敏感,她在海边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切实震惊了几分。
那时只觉得小姑娘的孺慕很快便会过去,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她比谁都固执。
而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感情悄然发生了变化。
今晚南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很担忧,说不知道温意怎么样了,想让他去看看她。
顾连洲伸手,轻轻地把堆在她颊边的头发拨开,她睡觉的呼吸很浅,脸颊因为发烧有些热。
他无声地盯着,倏尔闭了闭眼。
点滴一共有三瓶,全部滴完,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护士进来把针头拔掉,面对这个一直在床边守着的英俊男人,难免提醒两句:“旁边有折叠床,你可以睡的。”
“谢谢。”
顾连洲的嗓音有些低哑,但仍然礼貌道谢。
护士拔掉了针头,出门时一步三回头,见那男人正俯着身,动作很轻地将病床上女生的胳膊放回被子内。
夜已深,顾连洲没什么睡意,看着温意的吊针打完后,他来到医院外,拨开打火机。
拢着风点烟。
路上偶尔驶过一两辆车,风大,他试了好几次才成功,零星的火光在深夜格外瞩目。
淡淡白雾飘散,随着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支烟燃尽,顾连洲将烟按灭在垃圾桶中,转身回到病房,推开门与从病床上坐起的人四目相对。
病床内的灯大亮,温意面无表情,穿好鞋下床,一颗颗扣好自己的外套扣子,毛毯叠起,搭在臂间。
她看着他,顿了一下,低头解下他亲手戴到她手腕上的手链。
而后,毫不留恋地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玫瑰金的链条依旧光芒耀眼。
她平静地与他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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