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恨恨出手,将自家醉态百出的儿子拉着跪地叩拜。
罚去牵马已属从轻发落,唯恐领罚晚了,再被施以重责。
原本举棋不定的人,此时更加不敢开口。
“回禀公主,孟小姐蕙质兰心,又为丹青妙手。”
先前点评字画的许延道,“我等乃是庸人,平日交往男儿亦非高才,怕是配不上孟小姐。”
席间宾客连忙附和道:“就是,许先生说的没错。”
许延言之有理,却也令她倍感失落。
环视一周后,她的目光抛向张湍,近朱者赤,于是问道:“张状元,你说呢?”
众人屏息凝神,只怕听漏一字。
张湍抬眼看向赵令僖身侧的孟文椒,自现身厅堂至今,无论旁人如何打量议论,孟文椒始终垂眸不予回应,仿佛置身世外。
“微臣张湍,与孟小姐素有婚约。
孟小姐才德具备,湍一介庸人,自知高攀。
承蒙孟小姐不弃,湍千恩万谢不足以报之。
今日斗胆请公主作见证,湍必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迎孟小姐为妻。”
寥寥数言,击玉敲金,厅内厅外,入耳分明。
崔宅上下唯余烛火高燃之音。
寂然无声中,孟文椒缓缓跪下,安安静静不发一言。
夜风吹拂,烛火飘摇不定,角落蜡烛熄去一盏。
她的目光锁在张湍身上。
此前拜师授课,今日抚琴送行,他装模作样地顺从听命。
原以为他已经长了记性,没想到只片刻功夫,本性就暴露无遗。
残余的怜惜已被他消耗殆尽,阳奉阴违、得寸进尺之人,岂能轻饶?
“先打一百杖吧。”
她随口吩咐道,“打完若还有气儿,再说旁的。”
“身死尚且不惧。”
张湍漠然抬眼望去,“何惧区区刑罚?”
“本宫不在乎你怕不怕死。
至于你会不会死,打完就知道了。”
她眨了眨眼,见其凛然之姿心觉有趣,抬手招人速来施刑。
薛岸笑叹:“公主,今天阿兰做寿,这一百杖下去见了血,未免太过晦气。”
“子湄哥哥考虑周到。”
她握着近旁崔兰央的手道,“你安心过生辰,我叫他们把人带回宫里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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