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道:你如果想要夔地彻底陷入杀戮,最后只剩下百余人活命,我便劝说他人再带些弓箭刀刃进山;但你如果还想着令夔地团结,有余力对抗北国甚至始终在他国觊觎中保全自身,我便还是建议你与我们合作,而非单纯将士兵和武器用在对抗自己人身上。
巫医一手支颐,笑吟吟道:这又是谁的话呀。
四皇子脸色一红。
这是韦鹏教给他的,他自己确实说不出这样的外交辞令,而巫医显然也挺了解他。
四皇子:……总之,你自己为了夺取瞳暝,已经用掉了大部分的兵力和武器;如今你也已经看到了,这些武力在我们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能量,合作对你是有利的。
谁说不是呢。
巫医点头笑道,不管怎么说,你送了我一份意外的礼物。
我如果不回报你,也显得我这位垌主小气了。
他们如今所在之处,距离巫医的住处并不远。
在士兵们重新整合的间隙里,巫医带四皇子重新回到自己的院子,领他到自己房间。
莲并不在房中。
巫医从墙壁的药格中选了几样,而四皇子则目不转睛地看着贴墙放着的那张小床。
里面有个女婴刚刚睡醒似的,还是一副懵懂模样,手无意识地抓握,发出咿呀的轻唤。
饿了?巫医也听到了,回到床边笑吟吟地摸了摸她的手,道,没事,没事。
阿莲正在给你准备吃的。
四皇子呆呆地看着。
……果然是女孩。
他心想,她眉目之间,也果然有一些父皇的影子。
巫医被细弱的小手抓住了一根手指,喜爱这种感觉,不再起身,便将手里东西丢给四皇子,道:这孩子很好,聂先生也确实吃了些苦。
我不是不知感激的人,这里面有三颗药,本来是我自己保命用的,你好好收着,等聂先生醒了之后,找个合适机会交给他。
四皇子的心重重一跳,他看向巫医,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这两天始终昏睡,我也有些奇怪,那池水不是已经让他年轻了不少?年轻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巫医看向他,笑道:那池水只是让人的皮相年轻了,并不能逆转身体内部的时间。
我为什么这么需要这个孩子,就是因为我也有死去的一天。
池水的治愈终究是一个献祭的过程,你不必将献祭想得那么理想。
四皇子道:……你是说,他虽然年轻了,但是也虚弱了。
巫医道:你们中原人说话,实在不必非得用这么委婉的语言。
他之前身体本来是很好的,我估计至少能够再活三十年;但现在应该活不到十年以上。
我给你的那些药在他以后病重的关键时候能够救他一命,我们之间的交易能到这地步,你也该知足了。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