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此人只是好奇来问下便会走,没想到那门口的瘦弱男子却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异常尖利。
“将军饮食有伙夫盯着呢,至于起居,将军从来都不喜让任何人伺候,即便是风寒伤病都不曾让人近身,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连这种弥天大谎都敢撒?”
只见他越说越气愤,身子的大半都探进营帐来,唯独脚迟迟都不敢踏入帐子一步。
周鸾一直知晓穆寒年不喜人在跟前伺候的,可未曾想不喜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听眼前这位说的,似乎是受伤都不让人近身的意思。
她确实未曾见过那样的穆寒年,似乎在她印象中,他一直是开放怀抱,像个鼻涕虫一样黏上人就阴魂不散的二皮脸。
那男子见周鸾一言不发还一副低头思索的样子,许是以为戳中了她的身份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他便愈加惊惶起来,尖声道:“你怕不是胡人……阿不,怕不是那伙悍匪派过来的细作!
竟敢堂而皇之进将军的营帐!”
“悍匪老娘我还可承认,细作就太侮辱人了!”
周鸾也被他的话刺得跳起脚来。
见着周鸾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的架势,那站在帐帘边的瘦弱男子更怕了,将帐帘一甩,紧接着便是尖叫:“来人啊!
快来人啊!
抓贼人,抓土匪啦!
贼人要谋害将军啦!”
那声音刺耳得如同临宰的公鸭,又尖又哑,说不出的呕哑嘲哳。
周鸾扶额,只觉着心中烦乱。
方才不过一场误会,她好好解释也就罢了,又何必与他争执?如此,也不知又得招来何种大阵仗,到时候多少人围来再看一场戏,实在是无趣得很。
关键是,闹大了这一场,这军中大体上都跟她认了个脸熟,以后又如何能混出去呢?
可已经晚了,她听到了跫跫声接踵而至,紧接着数十长矛挺近帐中,矛头直指她的咽喉,只要她稍微挪动一下,怕是那些反着寒光的长矛就能将她刺成筛子。
“都是误会。”
周鸾叹了口气,睨着最像小头目的人道,“我要面见将军。”
可话音刚落,那个阴阴柔柔的小白脸又捏着指头,直指着周鸾道:“他要暗刺将军,切勿让他面见!”
“你可有一官半职在身?”
周鸾抬高声音,确保在场大部分人都能听到,“百夫长、副尉亦或是教尉?”
“可是在场官职或品级最高者?若不是,不过一白丁。
那如此场面哪有你说话的份?”
周鸾说的话虽白,但也算是有根有据字字珠玑,顶得那阴柔男子面皮都憋得红了紫紫了黑,颜色变得那叫一个畅快。
“退下。”
沉闷又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众人都自觉地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
第60章寒刺骨
寒风吹我骨,严霜切我肌。
回卷的风雪透进骨头里,雪粒子打到她的眼睛里,周鸾才清醒过来。
不出意外,她又出意外了。
“醒了?”
一阵如沐清风的哝哝细语从身后传来,“呵呵,我还以为你得再睡上个把个时辰呢。”
这温柔软糯的嗓子,这说不了半句就开笑的笑面虎作风,不是玉容还能是谁?
可即便是猜到了,周鸾仍旧不敢置信地转过头,见到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才试探地喊道:“玉容?!”
“嗯。”
玉容点点头,又笑着揶揄道,“怎么?三年未见,连故人都忘了?”
周鸾心中虽有准备,可心里知道和真正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