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晏珩西倏然停下,指尖下滑,隔着被子虚虚地触着韩琛伤口的位置,自嘲般开口,“我在说什么废话。”
想到那把雪亮的刀刃,锋利的刃片,尖锐的刀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鲜血,晏珩西再抬起眼来,眼角眉梢间盈了淡淡的心疼,说:“很疼吧。”
一把温柔刀。
很奇怪,韩琛被杜邢潇用酒瓶子砸破胸口,之后又陷入少管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被莫名其妙的人捅刀子,失血到近乎昏迷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被晏珩西一问,心里却被勾起了一股陌生的情绪,这样的情绪在晏珩西替他在晏氏教训杜邢潇时也出现过。
是委屈。
韩琛抬头看向晏珩西。
男人笑意很浅,看着他的样子竟罕见地带了几分忧郁。
视线交汇,似乎有节点在片刻中被连起,种在韩琛灵犀。
韩琛忽然很轻地笑了起来,回应晏珩西的话:“疼死了。”
晏珩西一怔。
青年一反往常的矜持,从前只会说些拒绝、否定的话,回回问起来,回回都说没事,今天却是头一回明明白白地说出身上的痛苦。
是在撒娇吗?
晏珩西不知道自己对韩琛这一套会如此受用,听着青年似真似假的喊疼,只想把世界上的珍宝都捧到他面前来。
但钱财珠宝俗气,他的小朋友应该用更特别的糖果来安慰。
“那怎么办呢?”
晏珩西说着,凑过身去,说,“要不要捅回去?”
“捅谁?”
“杜邢潇。”
提到姓杜的名字时,韩琛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晏珩西抬手轻轻地从青年额头摸过眉毛,“你怎么得罪他了?从紫铭大楼开始那个蠢货就在为难你,马场俱乐部停车场里,我虽然没有看到,但他也找你麻烦了是不是?还有这次……”
“那个混账东西,下手竟然这么重……”
说到杜邢潇时,男人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又明朗起来,“不过,我帮你教训过他了。”
“这么长的酒瓶,”
晏珩西比了比尺寸,伸出食指点在韩琛左胸口上,“就砸在杜邢潇这里。”
“流了好多血。”
左胸口,七年前韩琛被杜邢潇用酒瓶袭击的部位。
韩琛被温柔的杀意击中。
权力拧不折少年的傲骨,但温柔驯得了野犬的逆骨。
“你这是在给我招仇恨。
杜少爷这下要更加恨我了。”
韩琛叹了口气,失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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