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张宗刀下离开,走到高台处,昝利和昝松被绳子绑在座位上,嘴里塞着布团,燕三娘走上前之后,把昝利嘴里的布团拿开。
昝利张口恶声朝燕三娘骂道:“毒妇!
你究竟想干什么!”
昝利再要骂人,燕三娘将酒杯里的酒泼到昝利脸上:“我家男人说话糙,各位见笑。”
被绳子桎梏的昝利被酒水呛得咳嗽,眼睛发红瞪着他往日的夫人,燕三娘用手背重重拍了昝利的脸,嘴角一抹骇人的嗤笑。
旁边的昝松低着头,闭眼一动不动,在众人围堵的宴会厅内置身事外,又像斗败了的狮子,带着最后一丝尊严任凭发落。
张宗和卫忠卫义低语两句,卫忠卫义包抄两侧,打算从高台处走上前把三人拿下。
燕三娘独酌一杯美酒,眼尾挑起,注意到卫忠卫义脚步挪动,她站起来退后,按下高台处墙上的石雕眼睛。
顷刻间,机关响动,宴会厅内窗门紧闭,从屋檐向外发出千万根毒针,屋外精锐将士只能朝宴会厅内一个方向躲避,宴会厅内挤进来的人塞得满满当当,还在朝前的卫忠和卫义停下脚步。
等没了声音,屋外已是严严实实的钢针毒盘,燕三娘看着台下众人慌神的样子,掩面笑了笑:“张大统领,折腾一天一夜,将士们该累了,快歇歇。”
“反贼奸计,我这就取了你的性命,断不再让你装神弄鬼!”
张宗带进来的五百人都挤在宴会厅内,按理说把燕三娘加昝松昝利拿下易如反掌。
但到现在为止,燕三娘打着谜语要他们等,再把他们全部困在屋里等,昝松昝利脸上又是惊又是怕,不像和燕三娘一伙的架势。
张宗要抓人,一切事情还蒙在鼓里,他和燕三娘周旋,也是想等一等段王来定夺。
如果是一盘棋,就是燕三娘在下棋,她直说了:“张大统领,奴家和你想的一样,门口的机关只能配段王的剑,大伙坐下,陪奴家一起等等。”
听燕三娘的话,张宗叫停在门外要进来的余下铁骑将士,抬手让屋内将士坐下,收回刀,靠着红柱抱手等候。
台上顾盼生姿的燕三娘坐在昝利一侧,她在里州经常是茶余饭后嚼口舌的主角。
昝利妻妾成群,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些女子苦命,没有人是情愿嫁给山匪的。
在昝家还是山匪打家劫舍时,强抢民女的事情也没少干,燕三娘叫花燕,是昝利抢来的第三个夫人,都说这位夫人才到昝家的第一天就不哭不闹,一年后前面两个夫人都疯了,花燕就成了大夫人。
大家都叫她燕三娘,自此之后昝利没再娶过其他女人,燕三娘最为得宠,昝利信任她,甚至把昝家当家做主的说话权都给了她一半。
一开始张宗看见燕三娘是幕后主谋时,不觉惊讶,只觉得燕三娘是为了昝利放手一搏,可现在看起来,张宗觉得燕三娘喝酒喝得痛快,全因昝松和昝利落此下场。
怒州城已是深夜,知州府内除了偶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响。
燕三娘则扶着额角,眼睛微微阖起,另一只手指敲打着桌子,等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才收起手来。
怒州城内,马蹄风疾,段沐宸和阮萤初来到怒州,从空荡的怒州街道上一路奔向知州府。
马上阮萤初侧头,看见段沐宸咬破的嘴唇,来的路上段沐宸把披风给阮萤初包住头和身子,更深露重,气温寒凉。
但段沐宸平时身体不会如此脸色不佳,阮萤初看在眼里,她盯着段沐宸勒紧缰绳的手,缠布血色更深,阮萤初轻柔地问了句:“王爷可还好?”
“快到了,前面就是知州府。”
段沐宸的语气如常,是要阮萤初放心,他并无大碍。
可事实他自己知道,掌心的疼痛感已经麻木,往上攀爬的酸软无力直接嵌入到胸口位置,他握住缰绳的手攥紧,看见知州府,再有他信任的人在,他才不用顾虑倒下时阮萤初的安全。
知州府门口,迎他们下马的将士禀明府内情况,段沐宸往前,阮萤初跟在身后,看段沐宸把腰间佩剑一个回旋划过钢针毒盘,朝门框中缝刺入剑锋,剑应声落地。
门打开来,里面众人一看是段王,两侧排开空出一条路,阮萤初马上注意到被顾中哲揽在怀里的池姐姐,她跑到跟前,得知池月瑶只是中了迷香睡醒就好,松下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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