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只有燕国公真的相信垆龙已死,阿里虎有望继位,才会将朵颜三卫当成自己最后的指望。
殊不知世间事千变万化,生机有时也会变成要命的杀器。”
陆依山饮了酒,又在暖屋里,情不自禁从后面拥住了叶观澜,朝他渡了口热气,又把着公子的手,将那张刻有“无中生有”
的骨牌倒扣下去。
“那咱们就,把他往绝路上再送一程喽……”
当天夜里,北勒河流经直隶境内一段,河道中央骤现巨大漩涡。
沿途上百河工皆有目共睹,据传,那漩涡附近水文涌动沛厉异常,脉络纵横,竟尔构成了传说中的洛书图案。
然令人侧目的是,那乍然出现的洛书图案却是一整个倒置。
加之当夜风雨大作,便有谣言不胫而走——
此乃州府无德天象示警之兆。
可没等地方大员们感到惶恐,又一个说法盖过前者甚嚣尘上:
二十年前销声匿迹的混元妖社重现大梁,意图趁战事未平之时复刻当年西北乱象。
洛书逆行真正要预警的并非什么皇天失道,而是死灰业已复燃,虺蜮藏于暗流之下!
矫言
“这河图洛书历来为阴阳五行术数之源,而今洛书倒置,可不就在暗指地方官府逆行无道,有违天理?这话传到新帝耳中,怎么能不刺心!”
大宁都指挥使郝从流是个急性子,一听就喊起冤:“督主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大宁卫本就偏安一隅,天寒地冻的哪有什么油水可沾。
那夜情形,原就是几个河工以讹传讹,天象之说尚不能坐实,朝廷怎就着急兴师问罪了。”
陆依山对坐柜上那架贴金自鸣钟起了兴趣,俯身一阵摆弄。
听着郝从流的埋怨,他牵动唇角,款款说。
“老郝啊,你说你,好歹也是从一品大员,三两句话就急眼。
陛下不痛快是真的,可也没将这事就给框死了。
现下不是还流行一个说法,洛书倒行,意指死灰复燃,虺蜮藏于暗涌之下么。”
郝从流脸色微变,勉强说:“光凭一两句谣传,不好当真吧。”
陆依山冷哼:“天底下哪来不透风的墙。
北直这么个破落地,顺天几府靠什么发的家,你打量东厂番役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罢了?光你大宁一府的界域内,多少漕帮香会麋集,他们水里刨食强拿索要,官府再由这些地头蛇身上层层盘剥,可是这个理儿?我明白你护着他们的理由,桑上寄生一损俱损嘛,可是老郝,那些人求财心切可是没有下限的,你知道他们背着你藏了什么污纳了什么秽。
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为了三两银钱搭上自个的官路前程,不值当。”
郝从流似有所动,却道:“不怕同督主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漕帮那些人与官府的交集都是面上的,真正在背后替他们撑腰的另有其人,咱也开罪不起。”
他边说边做了个向上的手势,陆依山丢去眼风,会意:“你是说藩王?”
郝如流未及搭腔,却见陆依山一句招呼也欠奉,抓起披风,头也不回就朝门外走去。
郝如流心里咯噔一下,蹋着鞋从书案后急追出来,揪着陆依山袍袖问:“好兄弟,怎么说着话就不辞而别了?你还没给我支个招呢。”
“你自个儿作死不打紧,别想用一句亲兄热弟就拖我下水。”
陆依山嘴脸变得飞快,疾言厉色:“你说自己偏安一隅不涉机枢,总该听说过那些改朝换代的典故。
这事儿若单指向你郝从流庸碌无为还好,若跟藩王扯上关系,陛下是不想当真也得当真,不愿细查也得细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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