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严太太还是将电话递到了谢婉君怀里,谢婉君假借严太太的名义,又不敢杜撰莫须有的订单,只能说上次裁的那件莨纱绸旗袍破了,命小朱拿回去补,再裁一件也成,那就得量尺寸,总归得来人。
小朱虽然毛躁了些,幸亏还有些脑子,听出了谢婉君的声音也没声张,挂断电话后给坐在店里监视的特务解释,那人听是严府的要求,又打电话禀告一番,得了应允,另派了两个人跟着小朱,去了严府。
特务在严府的院子里等,严先生在楼上瞧见了,下来扫了谢婉君一眼,正当谢婉君以为他要驱赶小朱时,他却出了门,到院子里给那两个特务递了烟,攀谈起来了。
小朱捧着严太太的莨纱绸旗袍,嘴上说的却是秦水凝之事:“阿姐那天下午打扮得极其郑重,压箱底的首饰都掏出来了,我好奇问她,说是许二小姐邀她去许府看堂会,那日一别,就再没见过了。
”
谢婉君让他想这几日的细节,尤其关于那些特务的,譬如为何单独取走了账簿,小朱敲了下脑袋,机灵地说:“那人先是翻看了账簿,像是在找什么,最后停在了一页,我也不知是哪个订单,但他问我,是否记得一位安先生,我说我记得啊,那个安先生在我们这儿订的袍子,却不肯让人量身,阿姐说我是男的,让我给他量,他还是不肯,所以我才记得他。
”
“后来呢?捡要紧的说。
”谢婉君催道,频频望向院子。
“他来取袍子那天阿姐出去跟江楼月江小姐吃饭,我接待的他,他还专程问阿姐去哪儿了,我说吃饭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
袍子他也没取走,试过后跟我说腰身要改,明明正好合身,再改抬胳膊就紧了,他执意如此,还主动帮我叠好,人就走了。
”
谢婉君捕捉到不寻常,忙问他:“那人可有留下名字?只知道姓安?”
小朱答道:“安重,叫安重,阿姐怕我不记事,专程将簿子翻到那页,我在柜台里等他,瞧了好几眼呢。
”
严先生已回到了客厅,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即便严太太不拽她那一下,谢婉君也懂,催着小朱走了。
她明白严先生看在严太太的面子上已经够帮衬她了,道过谢后就要走,严太太怕她出事,立在廊下叫她:“明晚老严要应酬,我自己吃饭没意思,你来陪我罢。
”
谢婉君心头一暖,深深望了严太太一眼,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那些日子里,秦水凝在提篮桥监狱里饱受折磨,谢婉君毫不知情,只能胡乱猜测,越想越怕。
她不敢去求韩寿亭,韩寿亭和政府的关系盘根错节,她被卖了都喊不出声,只能让韩听竺暗中打听安重这号人,又欠下了人情,可惜大海捞针,始终没有结果。
她仍要赴推不得的饭局,总是心不在焉,酒量也变得不济,夜夜吐得狼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人也愈发消瘦了。
直到某天她坐在酒桌前,忽视那些人的高谈阔论,脑袋里开着小差,手指则蘸着杯里的酒,右起写下“安重”二字,“重”字笔画太多,占光了下面的位置,“安”字便写在了“重”的左侧,可盯了半晌也毫无头绪。
在座的某位老板起身提了一杯,谢婉君年轻,又素来谦卑,这种时候是不好坐着的,也连忙拿着酒杯起身,一饮而尽后正要坐下,低头便看到未干的字迹,灵光乍现,从左向右读正是“重安”,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重”字若加个草头,便是“董安”,谢婉君恍然大悟,旋即产生疑问:董安和董平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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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是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这显然是一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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