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身体一僵,缓缓的转过头,入目是一张张沉默的面孔,他们眼睛凹陷,嘴唇干裂,甚至有几个人面部潮红,那是因为一直穿着潮湿的衣服导致的发热。
雨水击打在战士们的脸上,他们无声的望着自己的主官,眼睛里不再是对胜利的渴望,而是充满着对家的向往。
秦朗猛的闭上眼睛,他还记得,就在十几天前,刚刚出发的时候,这些战士,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一双双眼睛明亮无比,他们有着坚定的意志,不屈的精神。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在望不见边际的密林中,被连绵不绝的雨水,永远追击不到的敌人,行将枯竭的食物,给消耗殆尽了!
秦朗睁开眼,沙哑着嗓子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全军,撤退。”
清晰的看到,士兵们的双眼中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明亮,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这一帮狼狈不堪的士兵似乎重新变成了初来时的那一队精兵。
秦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郑重的补充道:“这一次失误都是我个人原因造成,与诸位无关。”
话罢,他摘下了军帽,垂下了头。
刷刷刷,士兵们不约而同的行起了军礼,随后,纷纷摘下了军帽。
连越拍了拍秦朗的肩膀,沉静的道:“以后的事情,出去再说,现在,先把战士们带出去吧!”
蚂蚱铁青着脸站在一旁,看着陈胖子的肥手东摸摸,西碰碰,一脸的恋恋不舍,忍不住吼道:“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全营就等你一个人了!”
陈胖子一脸委屈,举起了锃亮的平底锅,看着锅底映照出的自己的那张肥脸,不满的抱怨道:“哎呀,你不知道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枪就是他的老婆吗?!”
蚂蚱咬牙切齿的道:“你是炊事兵!”
陈胖子抽了抽鼻子,哽咽道:“炒锅媳妇,平底锅娘子,还有高压锅老婆,你们,多保重了!”
蚂蚱原本握住了高压锅的耳柄的手一下松开,一想到这是陈胖子的老婆,顿时一阵厌恶,他撇了撇嘴巴:“你鬼哭狼嚎什么,乔师长说了,这些炊具以后就给师里了,你以后左拥右抱的机会多的是。”
陈胖子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他恶狠狠的瞪着蚂蚱:“怎么不早说,擦,赶紧打包,误了师长的正事唯你是问!”
蚂蚱的后槽牙狠狠的磨了两下,看着陈胖子把大小老婆一起,塞进了一个箱子,顿时一脸黑线。
守在林子外面的校官们这十几天换了几茬子人了,毕竟各自也有军务在身,不好耽搁太久。
元帅的命令,他们并不知晓,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林子的出口——按照惯例,率先走出来的,就是本次小团队作战的胜利方。
徐霁又点燃了一根香烟,他们四个团长排了班次,毕竟师长不在,师里也得留人坐镇,今天恰好轮到他守在这里。
开了一夜的车过来,从早上盯到现在,烟灰缸已经被弹下的烟灰堆的满满当当,徐霁苦笑,看来几天又是没有结果了。
正想着,前方一阵骚动,他不由抬起头,恰好看到林子里走出了一批沉默的士兵,他们的迷彩服上到处都是泥浆,乌黑的掩盖住了衣服本来的颜色,一张张脸上同样污垢不堪,只能隐约辨认出一双双乌黑的眼睛。
是荣誉师的联合作战营!
徐霁一惊,香烟差点烫到了手,他赶忙掐灭了烟头,把三维投影放大,果然,士兵们的袖章上有荆棘,有刀剑相交,代表着他们来自不同的荣誉师,袖章,就是作战师的徽记!
徐霁的手不自觉的哆嗦起来,输了么?
押上了102师所有的库存武器,包括高精密的电子作战仪器,数千官兵的军饷,两张紫金卡的全部透支额度——一旦输了,他们几人全部都要被送上军事法庭!
徐霁心乱如麻之际,外面再次传来了阵阵喧闹声,这次却不是校官们发出,而是一支部队,全副武装的从密林之中开出,士兵们坐在装甲车上,高声唱着嘹亮的军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一个个军容整齐,面色红润,哪里像是刚刚打完仗,更像是去了什么地方蹭了一顿酒席,吃的红光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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