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后门一角儿的重宁一瞧见人影就迎了上去,只是看着她泛白的面色,大抵猜到事情并不顺利,倒也在她的预想之中。
以杨蓉怯懦的个性,要是真能从那周妈妈手中讨得便宜才让人吃惊,所以她才非要跟着一块儿来。
“阿宁咱们回了吧。”
杨蓉强打起精神,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道,“回头娘再想想办法。”
话音落下,就听着重宁叹了一口气,随后似乎是有所准备般对着她安抚的笑了笑,“既然来了,让我也去试试,娘要是不好意思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径自入了卢家后门,待杨蓉反应过来跟上去时,重宁已经唤住了正要离去的周妈妈,杨蓉阻拦不及只得隐在不远,目光紧紧随着重宁,却意外的发现她周身变了气势,横生出距离感,仿佛……变了一个人般。
“我敬你年长,唤一声周妈妈,只是周妈妈这做派……”
重宁微凝着神色,显出几分前世的姿态来,笃定道,“我问过员外家的家丁,工钱向来是一月结一次,从没有拖欠的先例,我娘年前在这儿洗了三个月的衣物,一手的冻疮,怎么就不能要工钱了,还是说你想赖掉了自己私吞!”
“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儿真大,敢在员外府胡说八道!”
周妈妈随即从她那唬人的气势中醒过味儿来,瞪着眼怒道。
“做了活却不给工钱,这理也说不过去呀。
况且……”
重宁拖着尾音,话里有话:“不止员外老爷夫人的绫罗绸缎,还有你自个儿的衣裳也拿来给我娘做活,若是让员外家的老爷知道家奴这般大胆……”
重宁点到为止,并不想闹得太僵。
亦是见到了周妈妈本人,她才明白那件粗布料子,特别难洗的衣物是谁的了,“周妈妈明白我的意思,咱别把事闹大了,都不好看。”
“你这小蹄子,嘴皮子的功夫倒是了得,空口白牙的说得一嘴的胡话,谁信啊。”
周妈妈哼笑一声,嘴角勾着一缕不屑,看那丫头的架势已经猜出是那重家二嫂的女儿,跟她娘一样的不成器,算不得威胁,心里却是盘算起怎么收拾这丫头,叫她知道她的厉害。
重宁加重了语气,接着刚才的衣服说,“那件赭红色袄子,衣角有花纹的,是周妈妈你的衣服吧?若再不结了工钱,我定会告到管事的那去,不说工钱,也要先告周妈妈一个不敬主子的罪。”
周妈妈见多了这种人,光会耍嘴皮子没点胆量,她在员外府做了二三十年,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吓到的。
既然哄不了这母女二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来个不认账,“胡说八道,我何时欠了你们的工钱,前些日子你娘就拿走了,现在又来讨钱,真当我周妈妈好欺负呀。”
杨蓉听了一脸吃惊,看着围过来的人投过来的怀疑视线登时涨红了脸,气急道,“我……我哪会做这种事,周妈妈你休要含血喷人!”
“周妈妈可别欺人太甚,作践了他人。”
重宁瞥见杨蓉倏然褪了血色的苍白面色心里一紧,生了几分怨怼,这老婆子竟敢睁着眼儿说瞎话,杨蓉岂能受得了这般冤屈。
重宁是刻意提高的音量,当即引来几名路过的下人围观,府里从来不差来看热闹的人,一时不知何时起人竟多了起来,就连外头的人都忍不住好奇驻足观望。
周妈妈暗暗碎了一口脏话,今儿个算她倒霉,让人白看了好戏。
围着的人群叽叽喳喳,随后惹的一片嘈杂。
重宁见人多了起来,摸准了时机,闭眼偷摸着拧了一把大腿根,疼得眼角含泪,索性也是豁了出去,“大家来给我们母女评评理……”
重宁含泪委屈地将周妈妈拖欠工钱之事说了一番,本身就是个年幼的丫头,再看一旁瘦弱的妇人和气势凌人的周妈妈,众人的天平顿时倾向了弱势,信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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