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阳县本地偷儿的惯称。
易情放下被啃得干净的鱼骨,手脚并用地爬上泥坡去。
那儒生着件酱色直裰,捏着鼻子,将他细细打量一番,良久才道:“我该认得不错罢,你是马屯街里最会窃银钱的偷儿,是不?”
“是。”
易情点头,在麻衫上抹了抹掌里的泥,背着手,挺起身板嘻嘻一笑,“我就是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插手偷儿。
爷,你寻我要做甚么事?小到金银珠玉,大到姑娘肚兜,小的都能窃来;混取芳蔻心思,偷个邻家汉子,也易如翻掌。”
尖腮儒生神色依然有些犹豫,问道:“我瞧你生的模样……你该不会…真叫文易情罢?那个天坛山首徒…曾飞升过的那位……”
易情扑眨着眼,说:“爷,你认错人了。
我的诨名叫小泥巴,就是一个穷偷儿,一块地里的尘泥。
要是我飞升过,还用在这处喝西北风?”
听了这话,尖腮儒生总算放下心来,面露喜色,丢了枚铜板给他,神秘兮兮地指着身后那群修士,说:“有活儿想交予你办,看见那群肥羊没?”
“肥羊是没见着,修士倒是见着了几个。”
易情望着那枚铜板,蹙着眉头道。
“嗐,你小子都是做清插活计的,难道还看不出谁有油水可捞?”
尖腮儒生压着嗓子道,“你瞧见他们身上背着的布囊没?那里头少说也有一二十件法器,上头有着先辈刻下的铭文,每一件使起来都同发用宝术一般,可不知能值几千两银钱!”
易情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噢,爷,您是要我将那群修士…肥羊身上的法器偷来么?”
尖腮儒生伸手打了他一个嘴巴子,又向满是灰土的手心里唾了一记,道,“读书人的事,怎的能叫做‘偷’呢?也不得说‘窃’,是‘取’!
好啦,妙手空空儿,方才我已给了你跑腿钱,你去将那群人身上的法器取来!”
这段时日里,易情倒是时常接到这类生意。
每年年中,各门派都会开些入门小试,择选有天资者作门徒,禹甸各处的散修、抑或是有心步仙途之人便会前去应试。
许多贼子盯上了他们身中的法器,若是将法器偷到手,脱了手又能卖高价。
亦有些修士恐忧有人同他争着入门,便也花尽心思,甚而雇人将对手的法器窃来。
看来这尖腮儒生打的便是这样的歪主意,易情低头望着掌心里的那枚铜板,咧嘴笑道,“爷,既然你叫小的偷的都是些值千两银钱的稀贵货,怎的就给小弟几个钱?咱们做插手生意的,从来贼不走空,就这些钱,恐怕只能买只发臭鸡子咧。”
听了他这话,尖腮儒生倏地面色大变,挥掌赶他:“呿,呿!
老子给了你钱资,怎算得叫‘走空’?你这小子得意忘形,着实可恶,还不快快去将他们囊中法器拿来?”
少年叫化子却道,“已经取来了。”
听了这话,尖腮儒生张目结舌,只见易情抖起麻衫,竟从衫子底下一件接一件地掏出法器来,有三清铃、仙木剑,亦有竹笏、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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