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情扭头望去,天书在他身后道,“这该是你的好师弟来给你送饭食和药了,如何?你如今要怎么做?”
那声音犹如唧唧暗虫声,听来森冷而教人意乱。
易情蹙眉,想挥手将它赶去,此时又听得天书缓声道:
“你那师弟将你视作妖物,心里愁闷,欲将你祓除。
但他又记挂着你恩情,觉得不可杀死恩人,因而他会向灵鬼官众求情,可如此一来,反而却害了他性命。”
纸屑积聚成的手臂似是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教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背后回荡:
“文易情,我知你重活一次,便是为了救他与观中之人,如今你要如何救他?是杀了灵鬼官众,还是逃到天涯海角?给我瞧瞧你的手段罢。”
易情从袍袖边撕下一道布带,系在已瞧不见物事的左眼上。
天书忽见他余下的右眼里闪着淡漠的寒光,那仿佛是冻野上的凝霜。
他忽而往后一样,倒在了茅草堆里,任凭叩门声一声叠一声地响起。
望着透光的茅顶,易情漠然地道:
“这便是我的手段。”
祝阴在门外立了许久。
他一手捧着木托,木托里盛着生肌散剂与槐花汤。
彩瓷碟里装盛着小葱羊肉烩面,一只金黄外皮的厚肉鸡腿,这些都是师兄爱吃的菜。
他大清早起来,便到山下怀庆镇里寻了些胡荽,又去挖了些黄姜,在后厨里熬药,忙活许久,方才备好易情的饭食。
可不知怎地,等到了易情的茅屋跟前,屋里头那人一声儿也不应了。
易情在下山归来之后,伤势虽重,却也有说有笑,聒噪不已,今日却变成了只塞嘴闷葫芦,教祝阴颇为纳闷。
“不对,不对,师兄伤重如此,定是不能起身开门的。
祝某怎就忘了呢?”
祝阴在心中暗自嘀咕,略定了几分,便又伸手叩了叩柴扉,道,“师兄,祝某要进来了。”
他伸手一推柴门,却惊觉那门扉被从里头锁住了。
风儿从门隙里一探,祝阴发觉已扣上了插销。
看来是易情自个儿拖着伤爬起来,在屋中将门锁住的。
祝阴愈发困惑,再叩了叩门,道,“师兄,您将门锁着,祝某无法入屋啦。”
莫非易情是已昏过去了么?祝阴心里忽而涌起一股难言的焦乱。
他望了一眼木托上的槐花汤,兴许是他在后厨里耽搁了许多时候,师兄伤势渐重,难以支持。
门后忽而传来一道冷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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