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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低的啜泣像小刀子,一点一点凌迟他的心。
有什么比被自己爱的人爱着,却又要生生拒绝她来得更叫人痛不欲生?
来自小妞的压抑的哭声,让他恨极了自己:为什么不早几年下定决心?为什么要让他在前途未卜的时候与她相识。
顾一蹲在拐角哭了多久,北川就在楼下站了多久。
他面无表情地死咬着牙关,手机就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短消息是母上大人发来的:川,手术定在元旦后。
郑老是业内最好的主刀,别紧张,妈妈陪你去。
另,消息我尚未告诉你父,但手术之前于情于理应当让他知情。
楼上的啜泣声渐渐弱了,他听见小妞吸鼻子的轻微声响,猜测她大约是起身上楼了。
他盯着黑暗中唯一亮着的手机屏幕,回复了一个字:好。
拇指才刚刚按下,消息发出的那一瞬间,忽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尖叫,很短,很急促,很快就归于平静。
北川顾不上多想,一步三台阶地朝楼上狂奔,扶手上全是灰尘也顾不上管,恨不能一秒飞到顾一面前。
四楼的门灯开着,房门敞着,顾一正站在玄关处双手捂嘴,浑身微颤。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地全身紧绷,手臂发力,就着转身的动作一个疾拳挥了过去。
北川灵巧地弓身一避,她的拳头堪堪自他耳畔擦过。
“程……”
顾一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她身后绕到客厅来的程北川,仿佛不能理解已经离开许久的他怎么会忽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北川先是反身将顾家大门反锁,顺手取过放在玄关鞋柜上的电击棒塞在小妞手心,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朝卧室方向察看。
整个客厅一片狼藉,电视柜下方的抽屉里,各种文件被扔在地。
茶几歪在地上,茶壶水杯碎了一地,就连沙发上的垫子靠枕也都给摔得七零八落。
北川回头,恰好看见红着眼睛的顾小妞眼睛看着卧室,抬脚就要踩上一块碎瓷片,忙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偏了方向。
察觉到握住的柔软手掌冰冷而汗湿,他抿紧唇将她拽到身后,牵着她的手朝卧室走。
卧室没有开灯,窗户大敞着,风吹得窗帘乱晃,依稀可见衣柜门大敞,衣物七零八落地被丢在床上、地上甚至落地灯上,其中一件长裙以双袖打结,被挂在吊灯上,乍一看像个人影在晃。
顾一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手掌被北川用力地一握。
他一脚踢在房门,木门与墙壁发出撞击的响声,门后无人。
床是柜式的,床肚下无法藏人,北川迅速地判断之后,又牵着她去卫生间。
户型小,干湿不分,门一开连着抽水马桶带淋浴头一目了然,挂在浴帘竿子上的女士内衣是唯一的亮色。
北川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回过身,看着惊魂甫定的顾一:“人走了。”
小妞脸上泪迹未干,心脏突突地急跳像随时要跃出喉头,从紧张,到失落,到伤心,到惊恐……短短的一刻钟,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筋疲力尽。
她抬起眼,水光盈盈,一时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想问这是怎么回事,想知道他怎么去而复返,想和他说“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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