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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乱哄哄的再也睡不着,掀开幔帐一角,借着天光看时辰,却见莲翘就宿在踏脚上,一条松花绫的薄被从头裹到脚,脸蛋睡的红扑扑的,不知是冻得还是热的,忙伸出手探到被窝摸了摸,觉得还算暖和,才放下心来。
又见外头天色微明,时候还早,怕起身弄出动静来,扰的莲翘不得好睡,便又放下幔帐,躺着熬时候。
昨天在姚氏门外听到的话又不禁在心里打了个转,想着姚氏为自己筹谋费心何其爱护,心里便酸酸的发紧。
上一世,她就让父母操碎了心,谁知竟来不及报答,而这一世,她断不能再叫家人为自己担心。
想来姚氏绝不会叫她受委屈,就算事事依从母命,也谈不上什么牺牲,不过是放弃选择权罢了,而这一点她从来到这里就有心理准备了。
想到这,似乎心里也松快了些,半晌,竟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十分香甜,直听见莲翘说话才醒了过来,见她正撩着幔帐俯身叫起,幔帐外面已是天光大亮,顿时知道自己睡过了头,忙问:“什么时辰了?可是睡的晚了?”
莲翘一脸担心道:“寅正了,姑娘可觉得好些了?”
廷珑一听寅时了,想着如今上学不比在家时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不碍的,若是上山晚了,只怕方老爷子不喜,不敢再耽搁,忙爬了起来,换了衣裳洗漱过,也不喝茶就去姚氏房里请安。
莲翘昨晚见姑娘呆呆的,就有些担心,等到早上又起的迟了,就怕她身上不好,正想着要不要去请太太来看,如今见姑娘这一番忙碌却又不像有事,想来贪睡也是有的,便放下心来,紧跟着出门去。
廷珑到了姚氏房里,就见张英坐在中堂东首正跟廷玉和以然两个说话,姚氏在一旁喝茶,见自己进来笑微微道:“我当咱们姑娘今日要逃学,正要打发了你两个哥哥上学去,谁知到底给饿出来了。”
廷珑只作没听见,笑眯眯的给父母亲请安,又见过二哥哥和以然哥哥,才走到姚氏下首坐下,撒娇道:“太太净是冤枉好人,哪里知道我今日为了来见太太费了多大劲儿。”
姚氏听了果然放下杯问道:“怎么?来时出了什么事?”
廷珑一脸的害怕,道:“昨天晚上,我从太太这儿回去,路上……”
说了一句就抬眼去看姚氏,欲言又止的样子。
姚氏听她说了一半咽下去,紧着问:“路上怎样?”
廷珑见母亲要当真,才笑眯眯说:“路上呀,还算凉快。”
姚氏听见这句已经知道这丫头说笑,便端着茶也不再追问,等着她自己说。
廷珑见没有捧场的了,便不好再拿腔拿调的,只一本正经道:“昨天晚上,我从太太这儿一路走回去便睡下了,谁知夜里竟有一只斑斓猛虎追着我要吃肉,我见它大半夜饿的睡不着觉怪可怜的,又确实跑不过它,有心学佛祖割肉喂虎,偏又下不去手。”
说着见姚氏早在一边掌不住笑,便做出深恐她误会自己胆小的样子,撅嘴道:“我却不是怕疼,只是圣贤书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恐太太说我白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不得已只得避它,偏它觉得我的肉好吃,穷追不舍……哎,从夜里一直跑到今天早上,可把我累坏了。”
她还一本正经的说着,廷玉已是笑了出来,指着廷珑笑骂道:“偏她起晚了就这么些歪话。”
廷珑决定鄙视他,做出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道:“二哥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醒了自然知道是梦,梦中却是身临其境,吓得只知道一味的跑,哪敢松懈一丁点想这是不是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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