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的手扶上了衣领,并没用太大的力气便推下了许言礼的手,“咱做的这生意虽不算光彩,但也要讲信用,刘署长出价最高,小的就是心疼,白静秋他也得去。”
刘阿三的癖好谁人不知,对白静秋他虽不敢弄残弄死,但也绝不可能好过,自己都还没尝过的玩意儿,怎么可能让那个蠢货先入了口。
但他毕竟是警察署长,自己硬闯去不仅师出无名,搞不好还会被惯以狡诈的刘阿三反咬一口。
思及此,许言礼反倒微微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抚平着班主被揉皱的领口,和声道,
“你说得在理,那我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班主原本已做好了风雨欲来的准备,眼睛瞪了又瞪,辩驳的话到了嘴边,硬是给咽了下去。
蘅官儿登时就哭出声来,可在班主的怒视下他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言礼的车轰鸣而去。
“少爷,咱这是回府?”
手下阿城也同样不明所以,回过头试探地问向许言礼,却见他紧蹙了眉头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透过挡风玻璃,却又并非看窗外风景。
见他不应,阿城调转车头向许家驶去,许言礼看出来车在向家里去,却并未出声阻止,他知道不好办,为了一个戏子跟刘阿三对上,这事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许言礼左思右想,心中难定,手下意识地摸进口袋,想掏支烟出来,可指尖碰到的却是一个坚硬的物件儿。
是那瓶还没送出去的雪花膏。
玻璃瓶子的表面是深深浅浅的纹路,许言礼的指肚无意识的摩挲瓶身小小的起伏之上,细看之下,是一朵浮雕的白玉兰。
当初想送这瓶雪花膏,就是因为这瓶身上这朵线条优美的玉兰花,让他一下子想到了白静秋,鬼使神差地就买了下来。
手腕轻抬,瓶子就被掷到了旁边的座椅上,顺着弧度滚到了椅背的夹缝处。
许言礼摸到了烟盒,手掏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白烟在车内打着转,又从打开的窗缝里争先恐后地飘散而去,可呛人的味道却始终萦绕。
再转两个弯就能看见许家的大门了。
“阿城,赌场那个叫阿莱的,他兄弟是不是在白背山当土匪呢?”
“是。”
阿城不解,只见许言礼缓缓道,“你现在送我去警察署,我想办法把刘阿三弄出来,让他今天晚上回不去家。
然后你让阿莱的兄弟蒙面带着人,去他家把人给抢回白背山。”
“啊……?”
阿城一愣,“这……去警察署长家里抢人,就算是土匪也不敢如此招摇啊。”
虽是乱世,可警匪之间自也有默契,土匪抢警察,这不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他就非得自报家门吗!”
许言礼表面冷静,可逐渐拔高的声音显然已没了耐心,“你去跟他说,京里来的消息,新政府下一步就打算要剿匪,别说我没提醒他。”
“他要是办成了,我马上新开的钱庄就让他带着兄弟们干,催债什么的他最在行。
至于刘阿三也不必担心,本少爷必定让他做不成这警察署长,若他兄弟能干,将来我替他活动活动,当个警察署长也不是不可能。”
“少爷您何必,段云瑞人又不在……”
“他在不在与我何干!”
骤然而起的厉声呵斥让阿城不敢再说话,可他不明白这次既然不是与段云瑞相争,那少爷又何必非要去管白静秋的事,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支烟吸得急,白色的轻烟在车里缭缭绕绕的寻找一个出口,如同满腹的疑惑急需一个解答。
许言礼自己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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