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妈妈轻手轻脚地到了卧室,坐在床边,看著费劲的脸,那个伤心啊。
从什麽时候开始,费劲就很少受伤了呢?差不多也是成年之後吧。
小时候常常摔跤。
看不见,又贪玩,还没有人看著,摔跤是常事。
曾经有一次掉到一没有井盖的下水道里,受了伤不说,还差点丢了命。
再後来读书的时候闹叛逆──那一次是自己伤了自己。
再後来工作了,有次独自上街,盲道上堆了东西还是放了车子,费劲绕道,不小心踏个空,从人行道摔倒在非机动车道上,被一自行车擂了一下,伤得倒不重,却把费劲本人给吓坏了。
本来就很少出门的他,没有费妈妈和王新民陪著,就更加不上街了。
床头柜上有络合碘,棉签,消炎药,还有病例。
费妈妈拿起来看了看,医生的字从来都像火星文,这个也不例外。
费妈妈研究了好久,又仔细回想詹远帆说的话,才基本确定,儿子真的只是有皮外伤,这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看了看房子。
仍然很整洁。
这个很难得。
费劲自己会收拾是不够的。
做了一辈子家务的费妈妈知道,只要有一个人丢,十个人跟後面捡,房子里也会像狗窝。
多了好些东西,零零碎碎的,房子里拥挤了很多,但是仍然整洁有序。
厨房里也是,碗筷和调料瓶都放得井井有条。
小冰箱中有剩饭剩菜,都用保鲜膜罩著。
阳台上晾著衣物,袜子和短裤都挂在阳光照得著的地方。
费妈妈又打开衣柜,挂著的,叠著的,都很整齐。
费妈妈轻声地叹了口气。
就算真的有了个媳妇,也不一定能够做得这麽好。
詹远帆一个大老爷们,脾气粗糙,嘴巴臭,对费劲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的。
想起詹远帆在电话里说要先解决他的爸爸妈妈,费妈妈不由得无奈地笑了。
谁人没有缺点呢?不会说话算什麽,比不会做人,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跟儿子那个没有良心的父亲比起来……费劲的命,其实比自己好多了。
那就得了,还计较那麽多做什麽呢?
费劲在床上翻了个身,轻声地喊道:“远帆?你在不?”
费妈妈到床边,轻轻地拍了一下费劲的脸,笑道:“你媳妇不在,你老娘在。”
费劲“哎呀”
了一声,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老娘,你怎麽来了?没声没息的,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是那家夥呢?要麽是大老鼠,窸窸窣窣的。”
费妈妈假装生气地说:“我怎麽来了?你受伤了,我来照顾你!
你那个男媳妇给我打电话……我和亲家在电话上吵了起来……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做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