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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报满门大仇,唯有凭借自己。
将自己当成砒霜匕首,先是怀上司徒海山独生子的骨肉,再将他害死。
这孩子是遗腹子,司徒海山必定对此子全心寄望,她便要司徒海山一尝老来悲恸,死不瞑目的滋味。
再然后,便是涂家的公子。
她以养病为名孀居一隅,与年纪轻轻,才接任其父楼主一位的公子珠胎暗结,生下一子,托言姬妾所生,养到两岁,再使此事败露。
司徒海山自然怒不可遏,将她抓去用刑,她有意不肯说出奸夫姓名,那年轻涂楼主爱她成痴,如何受得了,便将司徒海山当作仇人,狠下心垂死一击,在司徒万方十四岁那年一掌毁他气海。
到头来,涂家满门亦陪了葬。
唯一的遗孤是个孽种,被司徒海山扔入血池肉林,令人训成暗卫泄恨。
她本来等到司徒万方毒发,天下城自此四分五裂,便算大仇得报,一身干净,可以安然自尽了。
却不料她的两个儿子……
司徒万方道:“我幼时见母亲与人来往,只道父亲去得早,你为他人动情无可厚非。
直到涂家满门遭罪,我中毒已深,才猜出其中另有玄机。
母亲为报仇而来,二十年坚忍狠烈,我不见天下有能相比者。
但算得太绝,过犹不及。”
他自嘲笑道:“我原以为,母亲至少不会再在他身上也下毒。”
谢太真不为所动,她是真正一念决,就倾世也难使她稍改的人,却也不在乎成不成事,只尽力去做。
日暮之时,霞光漫天,她容颜端丽,宛如一尊玉雕,却是对着司徒万方,拧眉问:“世上千百万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司徒万方道:“我第一次见他就很喜欢,他是与我同母所出的弟弟。
一别十余年,我每一天都知道他过得不好。
我从来想给他最好的,最好的衣服,最好的膳食,最好的住处,最好的剑……到他要一个情人时,天下间最好的情人,除我以外,又能有谁?”
这对母子叙话之时,谢怜光避开了,却也不知为何要避开,只觉肺腑间如塞烙铁,喘不过气。
见司徒万方走出,面上毫不矫饰地欢喜,飞身上去,却未扑进司徒万方怀里,只撒娇似地牵住他的衣袖。
他如今才十八岁,还不及司徒万方高。
司徒万方倾身过去亲了亲他,他便合上眼,睫毛轻颤。
司徒万方问:“方才那位师太与你有几分相像,你想不想进去与她说两句话?”
尼庵外远处有几句歌声传来,却是歌女在隔着建筑歌唱,“人人要结后生缘,侬只今生结目前……一十二时不离别,郎行郎坐总随肩……”
一日十二个时辰片刻不离身侧,郎行郎坐总随肩……
谢怜光目光一动,低低央求道:“天色晚了,我要随你回去,不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