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学敛住笑容,身体略向前倾,手肘支在腿上,“你帮苏晏调停家里的佣人,在学校里护着他,给他找补习老师,我都有耳闻——我和他妈妈远在千里之外,我自有俗务缠身,他妈妈要照顾小阳,看着像是常住在度假区里,实际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
苏晏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惯例是报喜不报忧。
这些寻常的琐事,他不提,我们未必能为他考虑得那么周到。
而且人不在身边,就算想到了,吩咐下面人,能有几分落实也是两说。
能有你在他身边,这样细致详尽地为他考虑,把他照顾得妥帖周全,我和他妈妈都觉得庆幸。
对你是真的感激。”
他说得很慢。
态度专注真挚,措辞朴实诚恳。
厉建国认真地听他说完,终于偷偷地舒了口气:“您和夫人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怎么?”
苏敏学饶有兴致地用探寻的目光打量他,“怕我们像传说中那样行事乖张、不近人情?”
“不不不,”
厉建国连忙否认,“是我家……嗯,我父亲,这方面名声恐怕不太好。”
“放心,我们知道你与他不同。”
苏敏学的唇角又勾起来,“你若当真对小晏有那方面想法,何苦又心心念念地教他防着人呢。”
“啊。”
提起这个,厉建国便有些不好意思。
苏晏常在国外住,与本土的富豪圈子几乎隔离,本就比他们这些从小染缸里泡大的纨绔子弟要天真单纯;加上他从小缺乏父母的关怀,特别渴求爱,又受国外礼节的影响,一旦与人相熟,往往过分热情,肢体接触比一般孩子要多得多。
同龄人早两年就脱离黏着父母亲长动不动就要抱抱的阶段了。
更被提高兴起来就在人脸上吧嗒一下这种出格的事——规矩中国孩子断然是不会做的。
厉建国能察觉他每个寻求亲昵接触的意图背后隐藏的不安。
总是心疼,不忍心拘紧了他。
却也总是忧虑:苏晏长得太漂亮。
什么都不做,也有人平白地要对他起邪念。
哪里还禁得他全不设防,带着笑出甜甜的小梨涡上前撩拨?
于是只能劳心劳力严密地护着,见缝插针地教育他:这种事不能随便对别人做。
这些地方不能让人看更不能让人碰。
如果有人提出奇怪的要求,不管他是谁都要果断拒绝不要害怕报复。
其他有什么不对劲都立刻找我。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提得多了苏晏有时都腻,抱怨说阿国哥哥你都说多少次了,我耳朵都听起茧,能倒着背了。
厉建国便当真要他背一次。
苏晏飞快地背完,嘟嘟囔囔地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人也没那么坏嘛。
厉建国被他噎得心头一梗。
终究也没舍得多说什么。
只愿自己能成长得更快些,让他一辈子都不需要见到人有多坏。
——厉建国从来只当苏晏烦,左耳进右耳出,没全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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