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回去看那一份厚厚的报纸。
祝宏眼尖,瞧见那是一周前的广州日报,大概是这趟车上前任乘客的,头条用一号字体写着杀人犯潜逃的惊悚消息。
祝宏没有看书的习惯,眼神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不着痕迹地落在了沙河身上。
这人年纪跟他差不多,在这趟车上算年轻的。
虽则年纪不大,却也不贪玩,一副不闻窗外事的神情,行事像是个沉稳的。
衣着称得上干净整洁,可惜不怎么合身,缝补了好几处,想来家境不好。
讲一口普通话,兴许是外地人。
别的都好说,外地人这一条却不怎么符合祝宏的胃口。
他外出打工想找个人同行,当然是越近越好,只是这打工的出路一直不被大山深处的人们看好。
虽是挣钱的活计,毕竟要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兼且声名也不好听,远不如读书考学来得受人敬。
若不是祝宏下面还有个弟弟,家里人肯定不放他走。
奈何他祝宏,就是个贪慕繁华的俗人、小人。
小人党而不群,祝宏天性就不乐意一个人行动,只是这个沙河,看起来挺不好搞,是外地人,还带着个古怪的匣子,忒得麻烦。
摸出来背包里掖着的馕饼随便啃了了几口,祝宏单方面挥别了仍盯着报纸不放的沙河,爬上了铺位。
窗外天色渐晚,霞映千山。
二
第二天清早大巴就到了云贵交界的地段。
这段路最是颠簸,扰醒了车上不少人的清眠。
有起得早的说了几回,司机便干脆停了车,催乘客下车醒神儿方便。
祝宏昨儿个因为头回出门心情紧张的缘故,并没睡好。
这时候睡眼惺忪爬下铺位,不留神一脚踩空,险些跌下去,好在胳臂上给人大力扶了一把。
是沙河。
祝宏抓着护栏站稳了,正想道声谢呢,人已经朝车下走了,只留个背影。
祝宏也跟着下了车,四下找了一会儿才瞥见沙河。
他脑子还没转,人先凑过去了,边掏东西边随口抱怨道:“真不让人睡了。”
沙河已经解完手,正低头系着裤带,闻言抬眼,瞧见是他,颇为冷淡地一点头,转身又上了车。
剩祝宏自个儿被晾在晨风里,觉得裆下有点凉。
被冷风一吹,祝宏也清醒了大半,想起来这人就这德行,对车上人的寒暄都爱理不理的,一副神思不嘱的样子,倒也不是很在意,起了床,依旧坐在沙河的下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人聊天。
早啊,我是祝宏,昆明的。
嗯。
你叫什么?
沙河。
姓沙?挺少见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