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习惯使然,次日沙河仍在六点就起来了。
朝南的房间里晨曦煦然,沙河瞧着睡得正香的祝宏,想了想,没去吵醒他,拉上窗帘后便出了房间。
大概是因为祝宏做得温柔,而沙河也时常锻炼,身体很好,第一次的做爱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负担。
他的大腿内侧肌肉有些酸疼,被插入的部位还一直传来一种不算严重但无法忽视的怪异感觉,好在这些都还在沙河的接受范围内。
时钟走到了七点,沙河洗漱完也吃完了早饭,推开主卧房门的时候,却发现祝宏还在睡。
平时沙河并不介意继续等下去,就这样耗上一天也无所谓,他很早就发现了自己喜欢呆在祝宏身边,却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因。
沙河直等到八点,祝宏还是没有醒,想来昨天给他清理也折腾到很晚。
眼瞧着医院的营业时间到了,沙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叫醒祝宏,独自坐公交去医院拆针了。
一到医院寻呼机就响了,沙河瞧着熟悉的号码弯了弯嘴角,找了个公用电话给祝宏回过去。
祝宏接通得很快,火急火燎地问他在哪儿。
他讲了一句在医院,那边就直接挂机了。
不到十分钟祝宏就气喘吁吁地出现了,埋怨也似地瞪了一眼沙河。
沙河不明白祝宏的恼怒为何而来,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祝宏撇了撇嘴,不说话,径直上前牵了他右手往外科走。
这大庭广众下的亲昵动作令两人都有些难为情,但谁也没有率先松手。
准备拔针的过程中,祝宏也陪在旁边,全程紧绷着神经,表情比病人还紧张。
沙河手上食指到无名指里都是融入骨肉的钢针,需要进手术室去取,只有小指,因为伤得没那么严重,打的是克氏针,明晃晃一根露在外面。
眼瞧着大夫消了毒就开始拔针,祝宏看得心惊胆战,虚心求问能不能给做局部麻醉。
大夫眼一瞪:“得嘞,您以为局麻就不疼了?打麻醉针可比拔针疼多了。”
祝宏就不说话了。
他想象着事故那天沙河的苦痛,心中揪得难受,握着沙河的右手轻声哄道:“没事儿啊,就一针,我陪着你呢。”
沙河被他哄小孩儿一般小心翼翼的口吻惹得想笑,应道:“嗯,没事儿的。”
大夫哂笑:“当然没事儿了,拔都拔完了。”
拔完克氏针,沙河跟着大夫进了手术室,祝宏坐在门外,觉得这景象无比熟悉,即使这次远不如那次凶险,对祝宏而言,却也一样难熬。
因为照顾得好,沙河的手指没有出现感染,拔针很顺利。
医生开了一些消炎药让带回去吃,又讲了一些患指的注意事项。
祝宏听得比沙河还认真,专门准备好了纸笔写笔记,恐怕儿时上学都没有这么专心过。
祝宏在离开前先定好了下次康复治疗的时间,在纸上记好了,打算回去就调好闹钟,坚决杜绝今早这类事故的发生。
沙河听着他嘀咕这些才明白早晨他为什么恼怒,抱歉道:“下次叫你。”
祝宏闻言瞟了他一眼,踩下刹车,低声道:“早晨险些被你吓死,以为昨夜是春宵一梦。”
沙河趁着红灯的间隙凑过去交换了一个短暂的亲吻:“是真的。”
祝宏于是安静下来,脸上泛着红。
向来厚脸皮的人,这会儿倒是忽然害羞起来了。
回家之后,祝宏就开始像个无尾熊似的趴在沙河身上,双手执起沙河留下狰狞伤疤的左手细细地看,既是难过,又是庆幸。
他看着看着就有些想哭,慌忙忍住了,掩饰般低下了头。
沙河照着医嘱轻微活动着健指,小心感受着患指的知觉,缓缓抬起手指触碰着祝宏的脸颊。
他没办法用力,手指只是虚虚搭在祝宏的颧骨上,因为长期血脉不通的关系,指端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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