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讽刺味淡,倒似有丝浓情。
他轻轻伸出雪白玉手,接过那件袍子,神色不若只是接件衣物,要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佳人娇滴滴、受情郎赠呢。
「我、我…因为你晚上不好睡…所、所以…是否吵著你了…我…」这也不知怎麽,莫若是小远语气中透露的些许甜腻,御昂非竟然刷红了俊脸,结结巴巴,两只手都快不知往哪摆了。
「我是夜叉还恶鬼,瞧你怕成这样,话也说不清了。
」这倒奇了,平日总看他一派温文、不疾不徐,对什麽事都淡然处之,怎麽才一句话,就胀著脸讲话不知所谓了呢。
殊不知御昂非并非同司澄远说的想的那般,确实他对万事万物皆一副尘归尘、土归土、我是我的淡泊性子,少有物欲,也不喜强求,可独对司澄远不同,只是怕惊吓了小远,才装著没事的样子,而又说平常,澄远也少正式的端著注意力的同御昂非说话,多半是人家照料,他就莫不吭声的照单全收,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也幸好如此,御昂非才能持著还算安定的态度在小远身旁进进出出,可一旦小远对他有什麽不寻常的亲近举动,譬如说像此刻这样深深的凝视自己,御昂非哪还能稳住沸腾的心思,不止心儿恁是加倍的狂奔,更是容易紧张的口吃起来。
「不、不是…我…你…不是夜叉也、也…非恶鬼…是…」御昂非越是想要讲好,就越是破碎。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在心上人面前,几人还能保持平常心,更何况司澄远非一般常人,因他复杂而不堪的背景,让御昂非更是小心翼翼,不愿再添他伤口,在这情况,想正常表达就更困难了。
「不是夜叉、也非恶鬼,那…是什麽?」司澄远噙著一抹绝笑,揪著御昂非看。
他相信、他可以相信的…这个傻子绝不会伤害他,不论发生什麽事。
司澄远眼眶有些泛热,但他拒绝承认这是为了什麽。
「…是…是天人!
…这世上没人比你美…」这话有些夸大了,他师父叫桃源仙人,御昂非也没认为师父真是仙人、可长生不死过,眼前出现一个司澄远,他就变天人了,这样一来,澄远岂不比师父还神仙了。
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不错,御昂非眼中,小远乃真天人神人也,美的不可方物。
「大师兄疯了…」倒是还在树上的方楚可要听不下去了,男人被称美可是奇耻大辱!
意在嘲讽那人同女子一样软弱无力、不配称为大丈夫,近年来的新意还包括暗指其为可供亵玩的小官。
大师兄连这词都用上了,脑子还正常不正常!
?
「树上的小孩儿尽早回家睡觉吧,太晚别到处游荡。
竹林里妖魔鬼怪众多,少来这乱晃。
」司澄远可没错过方楚的喃喃自语,抬头讽道。
语毕也不再理他,反而趋前几步,挽上御昂非衣袖。
「帮我披上这袍子。
」他语气亲腻、又媚眼如丝,这要求倒像妻子跟丈夫撒娇似的,御昂非一震,当然乐意万分,红著脸、微低著头,轻轻把还染有他温度的袍子给小远披上,领口处还细心的拢紧了些,免冷风灌入。
两人视线相对,一时之间似有若无的情意默默发酵,此景更胜千言万语。
「咱回去吧。
」曾几何时,司澄远也把竹屋当作可以”
回去”
的地方了。
眼下他不想多深究什麽,只想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多陪陪这个傻家伙,他知自己一身肮脏,擦不去也抹不了,就像身上有个烙印,注定是个有缺陷的人,再也无法与人相爱,不管那人是谁、是男是女,他都无法完整回报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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