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观火冷冷一笑:“如果我今日不来说这番话,已亡的刘氏才会死不瞑目!”
“张观火!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在座各位,谁不知道你之前上折子劾我,还好穆首辅和诸位阁老英明神武,识破了你的诡计,罚你降职外放。”
吴文旦怒声道:“你现在分明是在狗急跳墙,胡言乱语攀咬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好一个无辜之人!
正好穆首辅也在此处,不如听听我这已经递去宫中的奏疏副本!”
张观火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用力抖开,掷地有声道:“前十三道监察御史张观火谨奏。
臣感念陛下知遇隆恩,夙夜兢兢不断,虽肝脑涂地无以图报于万一。
今愿舍身图报,劾大理寺卿吴文旦十六罪,乞赐圣断,早诛奸佞!
其罪一,侵吞田宅,盗卖田土……”
“其罪二,私放钱债,骚扰街坊……”
“其罪三,交接朋党,紊乱朝政……”
张观火每念一条,在场众人的脸色就变上一分。
若只是罪名,还可狡辩几句,但奏疏上的每条罪名后面都跟着具体罪行,或有人名,或有地名,是真是假一查便知,更勿论还有理智渐失的吴文旦在一旁做另类证明。
“其罪十三,杀妻卖女,草菅人命——”
张观火大声道。
“你胡说!”
“我有人证,也有物证,是不是胡说,陛下和阁老们一看便知!”
张观火冷笑道。
吴文旦气得从脖子一直红到耳后根,连鼓瞪的眼睛珠子也染上一丝红色。
他扫视四周,跺着脚,声嘶力竭道:“人都死哪里去了?!
给我把他赶出去——马上!
马上!”
半晌无人应答,所有人都因为眼前突发的闹剧而惊呆了。
穆世章拄着犀角手杖,往张观火的方向走了一步,老鹰似的锐利目光从耸拉的眼皮下射出,冷声道:
“张观火,你可知,数次诬告朝廷命官的结果?”
“我还是那句话——是与不是,证物都递去内阁了,穆首辅不妨先看看吴刘氏生前写下的状词究竟有些什么,再来决定,值不值得为眼前这人出言撑腰。”
张观火朝面色各异的众人随意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吴文旦双腿瘫软,下意识想要从自己的主心骨上找底气,他看向穆世章,口中的辩词在迎上对方视线的那一刻就卡在喉咙里。
穆世章看着他,目光冷漠至极,仿若在看一个留之无用的死物,即将被抛弃的恐惧从吴文旦心底冒出,他摇摇欲坠,无数乞求堵在了颤抖的牙关。
穆世章转身,拄着犀角手杖朝外走去,众人追随,不过转眼,原本人满为患的灵堂就只剩下吴文旦一人。
噗通一声,他跌坐地上。
吴文旦面色惨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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