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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去拿办公室里的电话,正准备打给哈迪,忽然有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
她连忙放下电话,边走边说:“是谁?房间里有人。”
转动的声音响了两下,停了,来人将门把一按,推开——顾川的脸沐浴门内白色的灯光。
苏童怔了下:“顾……制片。”
顾川关上门,环顾了一眼办公室,这才将视线淡淡落到她脸上:“还没走?”
苏童说:“一直在弄明天的采访来着。”
“我说话你倒是记得挺牢。”
“你是队长,我的领导,你的话我不敢不听。”
“那是不是都准备好了?”
“语言上的功课是永远都准备不好的。”
他脸立马一放:“就你这种态度,我看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苏童被噎得肝疼,怀疑他这么晚过来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给她找不痛快的。
分手那晚到现在,除了陶然受伤那一天,他是和颜悦色地和她说过话外,就没有哪一次不是带着冷硬的尖刺来和她交谈的。
起初宽慰自己这不过是因为地位的转换:他是领导,她做下属。
于是批评听了,指责忍了,教做人的鸡汤喝了。
她怕了他,烦了他,躲着他,不去惹他,一个人躲在角落,只兢兢业业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这总行了吧?
可他还是苍蝇盯着鸡蛋一样地嗡嗡嗡,时不时拿出他名嘴的厉害狠狠往她身上捅一刀。
他到底想怎么样?
还没开始争吵,苏童已经被自己的想法弄得一肚子气,她去椅子上拿起大衣穿好,又重重阖上字典塞进包里。
看也不看顾川,大踏步地往外走,按上门把的时候,顾川忽然过来抓过她的手腕,说:“你脾气这么大,我说你几句就要跑?”
苏童深呼吸两口,忍着即将要发作的怒意,说:“我不是跑,顾制片,真是对不起,我天赋不够,翻译又是半路出家,你也知道的,我能来这里全靠的是走后门,就算我有心变得更好,想要通宵,我也有回宾馆再努力的权力吧?”
她试图抽回胳膊,顾川反将手越收越紧:“哈迪不在,这么晚,你怎么回去?走路吗,今天的教训还没尝够?”
苏童不服输地昂起头:“我已经喊人来接了。”
“谁?”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那个美国记者?”
苏童点头:“是啊。”
不知触到了他的哪条神经,手腕上火辣辣的感觉刚消,肩上已被人凶狠钉死。
他力气巨大,像拎只小鸡似的把她提起来,往后头雪白的墙壁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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