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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天已近正午,她折腾了这一早晨都没有吃东西,到了这个时候,事情都告了一个段落了,才觉出有些饿了,她见那少年还在抱着树屋发呆,便自己飞身下树,预备去找点吃食。
不想,她刚刚落地,那少年便也跟着一起跳下来了,因着偏巧在严绿的面前落地,她便得以仔细瞧见他这一跃的身法,竟然是极其轻盈优美的,完全不亚于她这个修习了几年九阴真经中上乘轻功的练家子,她顿时暗暗称奇,然而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独自径直往前便走。
那少年见她如此,倒有些急了,抢上前一步道:“喂,你又要去哪儿啊?”
严绿头也不回地淡然道:“饿了,去找吃的。”
她一面说,一面继续往前走,因着旧日有意识的训练,她对空间和方位的记忆能力还算不错,早晨站在树顶的四处远眺加上方才深入密林去采集建筑材料时候的实地观察,她已经知道在这山谷中哪里能找到食物和水源,同时也不得不暗暗赞许这少年的住址选的倒不错,离着山谷中的食物源和水源都不甚远,算是个有见识的,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自己选的,或者是还有别的什么人也在这谷中同住了。
她惯来习惯做好最坏的准备,心中对此自然是十分在意的,然而,通过一上午的接触,她却也已经大概摸清了这孩子的脾气,这种半大不大的高傲得如同小公鸡似的男孩子,一般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硬邦邦地直接质问,要么得不到回答,要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而若是欲擒故纵,他倒可能自己扒上来,好好同你说话……这样的孩子她旧日经手的多了,开始再高傲跋扈,到了后来,却没有一个不乖乖听话的,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等待,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打定了这个主意,严绿一面走一面思索接下来的安排,慢慢穿过采集建筑材料的密林,踏过一片青草地,最后来到一片灌木丛,还没等她开始采摘上面的果实,就听得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呼,她慢慢地转过身看去,却是那白衣的少年,竟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倒将她惊出一身冷汗,此时却正两眼发直地站在在距她三丈远的地方,木呆呆地盯着地下,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过去一看,果然见那草丛里的乱石堆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却是那武三通没错了。
严绿上前了两步,略试了试他的呼吸,却是半分都没有了的,身体也已经冰冷,似乎已经咽气多时了,想来是一坠落到崖底便已经殒命,她想到此人疯疯癫癫地痴恋养女半生,到底临了还是记起了结发的妻子,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了。
不过无论怎样,都随着他的死而结束了。
她缓缓站起身,伸手从旁边的树枝上折了一截手臂粗的枝桠下来,将一头以尖利的石块劈开,便成为一个木楔子的形状。
她见这地方背风背水的不怎么起眼,便在旁边运些内力,用那木楔子掘了一个大坑,又以木棍缓缓将他移入那坑中坑中,将浮土盖上,又压上石块,最后将那木楔子插在坟前,算是将他简单安葬,然后,走到河边,仔细洗了洗手,返回远处的灌木丛中采摘山果。
那少年自始至终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了句:“如果想哭的话,尽管哭吧,有些时候,还是哭出来好些。”
严绿听得这话,差点把嘴里正吃着的不知名的山果给吐出来,再看他那一张小大人似得脸,忽然觉得很头疼,正当她想着不然还是自己摸索,不跟此人有什么往来算了,那个少年见她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倒有些不知所措,转头却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异常好看的红色果子递给她道:“这个比你那个好吃,吃了会欢喜些。”
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严绿却没有接,而是转过身去轻轻咳了一声,将差点呛住的那口水果顺了下去,然后转回来,礼貌地摇了摇头,那少年忽然有些薄怒,想了想,索性直接将那个果子三口两口吃进了肚子里,吃完了冷冷地道:“你好好看着,这东西没有毒。”
他气鼓鼓地样子十分惹人发笑,严绿无奈地将自己的果子放下,咽干净了之后缓缓开口道:“谢谢这位兄台了,我吃这个就好了,那个你吃吧。”
这少年冷笑了一声道:“看你年纪不大,也是习武之人,又刚刚遭遇大恸,我才将这东西送你,这本是师父留给我的极珍贵的果子,山下之人,当真是愚不可及。”
他越说越气,竟转身就走,倒让严绿有些目瞪口呆,这孩子的心地虽然似乎还不错,但脾气,看来还是不怎么好,又有些痴傻之气,她实在是相处不来,便将那同他交流的心思放淡了些,她仗着自己旧日的积累,倒也没有什么十分畏难的情绪,自己将那些山果吃了,又饮了些泉水,便起身,沿着水流的方向往山边走去。
14、太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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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太玄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日影已然略略西斜,严绿缓步走在水边,只觉得这不知名的深谷中草木蓊郁,花树芬芳,景色十分怡人,恍惚间,竟不知怎地忽然让她联想起同样清雅静美的绝情谷来。
她那日独自离谷,也不知道裘千尺和公孙止后来如何了?那柔儿算计了一场,反被她设计,坠入暗流,很可能是没有命在了,即便是侥幸活命,恐怕也不敢回谷去了。
毕竟谷中少主子在她手上失踪了这件事儿绝对够她喝一壶的,就算那公孙止想保她,不但没有什么立场,恐怕也没有什么勇气,可能还是会被盛怒的裘千尺一并处死。
如此一来,这个小三也算是叫她顺手帮着裘千尺给除去了,这个恶人既然是她出面做了,少了要裘千尺亲自出马插手这根导火索,想来那两人的关系便也急切破裂不得,就是不知道,没了这女人,那公孙止接下来又会如何待那裘千尺了,然而不论如何,她做这一场事,总归多少能够帮到她一点忙吧。
她想到这里,却又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师父老顽童,也不知道他给那凶巴巴的瑛姑追着,现在情形怎么样了,或许,他已经被那瑛姑追上,又或许又一次逃脱,躲避到了其他的地方,总之,不管是什么结果,他现在应该已经是寻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继续玩儿去了罢?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他大约,早已经把自己这个大弟子给忘记了。
一时间,严绿浮想联翩,竟略微有了些失落寂寥之意,虽然这点儿思绪在她脑子里不过是一闪而过,然等她回过神来之后,却不免觉得有些愕然,算来,她离开绝情谷已有三年余,想来是一直忙着练功,又几乎从未独处过,兼之她素来冷情,故而这么长的日子里,她竟几乎一次都没有记起过绝情谷,这个她最初恢复意识,也是公孙绿萼的生身之地。
然而今天不知道怎地,竟在这千里之外的无名山谷中触景生情了一回,大抵是一日之内遭逢大变,又孤身一人在这山谷中行走,终是不免有了些触景伤怀之感,她素来性情淡薄,此刻这番情绪波动,倒是她从未有过的一种情感经历,虽然觉得有些新鲜,却到底不甚舒服,故而很快靠着自制力平静了下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观察和探索谷内环境上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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