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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耿老板把三个老伙计都叫过来,桌上摆了三串钱,假意说了几句店里周转的难处,言外之意就是养活不起闲人了,你们这些老家伙还是另谋出路吧。
有一个老伙计家里有儿有女,没了活做也有家可回,拿了钱便走了。
另一个却是家境十分贫寒,虽有儿女,却也是指着这份工钱养家糊口的,当下便好话说尽想留下来。
小耿老板却是打心里觉得这些老东西都是只拿钱不动弹的,只是不松口,两人开始打嘴皮官司。
第三个老伙计老云头,一言不发地上前取了自己那串钱,数了十来个出来,将剩下的都塞进那家境贫寒的老伙计怀中,那正快要吵起来的两个人都是一愣,眼瞧着老云头一拐一拐地走出了店门,竟是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老云头的腿受过伤,一到阴天下雨就犯痛,走起路来就一瘸一拐,他孤身一人,原先便是居住在客栈柴房里,现下没有了去处,想到怀中还有几个大钱,便拐进路边酒肆,寻了条凳坐下,准备先喝点烈酒压压腿痛再说。
“刘娘子,给来碗烧刀子。”
当垆卖酒的的大嫂四十许人,眉眼精企,脆声应了,便取了个粗瓷大碗过来,满满地给倒了一大碗。
“不再来碟小菜?今儿有脆咸瓜和长生豆,才两文。”
老云头从怀里抓出来自己那工钱,都放在桌上,刚好够一碗酒钱加碟小菜的。
便点点头,“来碟脆咸瓜。”
刘娘子又端上小菜,笑问,“今儿不上工啊?”
“被新东家撵了。”
老云头喝了口酒,浑然无事答了句。
刘娘子微愣了下,撇嘴道:“年轻人做事就是不稳重啊。”
心里倒是顶看不上那小耿老板的,不过自己这边生意多仰仗着客店,也不好多说什么难听的。
“那老云头你去哪儿?”
这孤老头子一个,也该有六十多了吧,这把年纪被赶走,也怪可怜的。
可惜自己这小酒肆只是自己和老伴,用不着伙计,不然也能给他口饭吃,有个地儿落脚。
“师父,俺来接你啦!”
老云头还没回话,却听着一个清亮的童音在门外喊着,老云头对师父两字倒是心里涌起些甜酸,但对这一整句话却是毫无反应地继续喝酒。
弄得刘娘子四下里看看,不大的小酒肆里就是自己和老云头,难不成是叫自己?貌似自己就会做个小菜,还从来不舍得跟别人说,连亲表妹来问,她都没说过呢,更不可能是什么小童的师父了。
她正浮想连翩的时候,说话的小娃娃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看个头也不过四五岁,她一瞥之下登时移不开眼,好一个水灵灵,嫩生生的小人儿,那粉白的小脸小手,那黑亮清灵的大眼睛,…这般漂亮的小人儿可是怎么生出来的?莫非是雪做的,玉打的,…想着想着,刘娘子觉得自己的词儿都不够用了。
眼瞧着小娃娃来到了老云头面前,还不到老头子的膝头高,见老头子只顾喝酒都没看见她,便鼓起了腮帮子,气鼓鼓地抱住了老头子的膝头,“臭师父,都不理猫儿,猫儿来接你啦!”
老云头手一抖,半碗酒几乎都洒在了旧榆木的桌面上,却也不及看,转过头去瞧面前的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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