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微根本不去理会那跪在地上的女官,她气得面色发白,转眼间却笑得容光灼灼:“父亲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
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她缓缓道,“榕叔想必也是要跟着回去的。
临走之前,他大约可以帮我做件事吧......”
想到关键处,杜云微的手指不易察觉的、轻轻的在案上敲了一下。
她刚刚染过凤仙花汁的指甲看上去颜色鲜亮,犹如那玉石一般的指尖开出的一小朵朵花儿,柔软芬芳。
淡淡的光线从窗口折射过来,像是轻轻的洒落一层金粉,将她唇角露出的笑容映照得如梦似幻。
这一刻的杜云微便犹如天真无辜的少女轻轻抿着那见血封喉的剧毒,因为天真反倒更显出诡异的邪恶来。
与萧沉渊的满腹情思、杜云微的怒火中烧相比,几位王爷的心情显然更加贴合现实一点。
虽然不曾出声相邀,也不曾互相约定,但是一出了宫,他们就直奔燕王府——也算是他们长久以来的默契。
燕王和郑王已然泡好茶等着他们了。
成王一时对燕王生不起气来,只得皱着眉头骂了郑王一句:“你跑得倒是快,留下我们几个替你倒霉?”
郑王起身端了杯茶递上去:“三哥别生气了,”
他容貌儒雅,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端茶送水这种事却做得极是流利,“这不是没办法吗?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
成王接过茶喝了一杯却半点面子也不给:“你的情况?”
他冷笑了一下,“是了,你前年起就暗地里开始养私军。
东华太子一死,你怕是连掩藏的心思都没了吧?光明正大的很!”
郑王脸皮厚也不觉得尴尬,坐下端起自己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道:“瞧三哥说的。
三哥若真有心,何不送些军器或是粮食去?不过是屯在库里不愿意拿出来罢了。”
成王记得白须轻颤,黑沉沉的眼中却带着锐利的锋芒:“你倒是什么都清楚,我那里离魏国近,在自家库房里多准备一二又怎么了?”
燕王眼见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急忙出声道:“好了,现在不是吵这个的时候。
现在要说的重点是我们那皇帝侄儿。”
韩王和洛王跟着点了点头,上前拉着成王也跟着坐了下来。
提到皇帝,在座众人心里都有了一点同仇敌忾的心情,适才的冲突反倒无关紧要起来了。
燕王搁下手上的茶盏,首先开口道:“我瞧着,我们那皇帝侄儿一做了皇帝就忘了本,都不记得自己原先的样子了......”
他摸了摸茶盏上的云纹,淡淡的道,“他自己不知轻重,倒是把我们都看得轻了。”
成王极其少见的附和了燕王一句:“是啊,他要钱都要到我们头上。
等到下次,岂不是要兵要地?哈,他还真以为做了皇帝,做什么事,我们都得听话的在他跟前磕头说‘谢主隆恩’?”
成王半是讥嘲半是厌烦的说着话,手上的茶盖发出碰撞后轻轻的“啪”
的声音,叫人心头一跳。
郑王一声不吭,唇角笑意冷淡,他低头喝了口茶,斯文儒雅的眉眼中带着一种赞同的神色。
韩王想了想后跟着点了点头:“我以前也见过他几回,那时他看上去还算是敦厚温文,有礼有节。
倒是没想到,先帝和东华太子一死,他就变了这么一副嘴脸。”
他顿了顿,语调如同茶水一样又清又冷,接着说道,“这么想来,东华太子的死,倒是有些叫人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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