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不能亲自管家,那莫绮烟也是要防的。
想着如今顾府里的下人管事,除了资历十分老是高老太太那时候的,余下有不少都是蒋氏和顾国坤提拔上来的。
人心向着大房,这是个麻烦事儿。
自己管家,可不能让一帮心腹里装着别的主子的人管事。
头晚跟顾国圻商量了这事,顾国圻觉得甚好,搂着她亲摸了两下说阴氏是个有本事的。
今儿阴氏就在请安的时候话面好听地把话跟高老太太说了,说到“恨处”
那都是真咬着牙的,说“那些填不饱的奴才,不知道坑了家里多少东西呢!”
高老太太漱着口,气定神闲地听了阴氏的话,并没什么情绪表现。
以她人老贼精的,自然知道阴氏的打算。
要说这府里真不拿主家分毫东西的奴才,只怕也有,但较真薅起来,又能薅出几个?
高老太太在心里做着权衡,抬手按了按自己额上的黑锦压边暗蓝绒抹额,仰头看着她说:“管家这么些时日,你也太费心了些。
真个儿要把这家整顿忒严了,待会叫人没处喘口气,也是不好。”
阴氏笑了笑,过去给高老太太捏肩,“老太太,咱们虽是富贵人家,金子银子古董字画没短的,但也不能任由着旁人惦记不是?那些个下人,仗着姐姐管家不严,吃酒赌博的不在少数,没个样子。
我这几番整顿下来,便是好了许多,再没有人敢不干活混玩的。
现在这事儿,我也就是要杀鸡儆个猴儿,别叫那些下人真以为主家的东西就是他们的。
若是再不管管,越发兴得他们什么手脚都敢动了。”
高老太太被阴氏捏得舒服,微合了一下眼,又睁开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你要查的那些个,可都是老大家那边儿的红人儿,你可是要去说一声儿的?”
阴氏满脸堆笑,还是慢捏着高老太太的肩膀,“老太太,太太那要多养着身子,我这不是来跟您说了么?”
高老太太先出声劝了那一句,自然不是真怕阴氏压得家里下人喘不过气。
奴才命的一个个,还真得不到高老太太这样人物的惦记。
她想的也是这事儿不好叫蒋氏知道,她若知道了,必然不能叫阴氏这么做。
阴氏也明白这一层,心里才盘算着拉高老太太当靠山。
就算蒋氏知道了这事儿,那也有话跟她说。
总之,今晚顾国圻从外头回来,便叫他先查了那几家再说。
翻出东西来,哭娘求娘都是再没用的。
哪知就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莫绮烟也恰巧来高老太太处请安,才稀稀拉拉听到了一些。
凭着自己前前后后知道的一些事情推断,把事情还原了个大概,又思量一上午,午觉也是辗转未得入眠,才去找了蒋氏。
从蒋氏院里出来,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这事儿要是没叫她听到,让阴氏直接得了手,她这个代表大房帮衬管家的人,只怕要惹得自己婆婆蒋氏不高兴,此后又是费功夫的。
记着蒋氏叫她再去试一试阴氏那话,莫绮烟回自己院子擦了擦脸去暑,又细上一番状,才又往阴氏院子里。
若不是还有蒋氏,莫绮烟当真觉得自个儿是有心无力只能叫阴氏算计的。
到了阴氏院中,几个婆子正在槐花荫下哄着阴氏家的闺女,教她说话玩儿。
见着莫绮烟来了,忙叫还在廊上打盹的小丫鬟通报一声。
阴氏在屋里合了账本,往炕桌边一拉。
莫绮烟进屋道了声“太太”
,阴氏笑着让她炕床上坐。
莫绮烟身为晚辈,自不去阴氏对面坐着,推辞两句要往椅子上坐去。
阴氏面容嗔怪,起身拉了她推到炕床另一边:“我才比你大几岁?你跟我讲这些虚礼?要不是咱们都进了顾家,我成了你婶子,那咱们还不跟姐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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