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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成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失声痛哭。
四周哭声一片,军医也来了,但他们显然都束手无策。
张刺史在众人的哭声中撒手西去,死不瞑目。
杨明成接下了暂领蓟州事务。
当天下午,敌军再次发起猛攻,攻势较之以前更为猛烈,张正远先前派出的五路信,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救兵没来,出去报信的士兵一个也没有回来。
这天晚上,杨明成准备再次派人出去求援,杨镇伊自告奋勇也要跟着去。
这一次共派出三路信使,一路前往较近些的肃州和云州,一路前往四百里外的羌州。
杨镇伊记得郑靖朗的舅舅在肃州领兵,他觉得自己和郑靖朗多少有些交情,因此对此行抱的希望很大。
伴随着这队信使出去的还有一百死士,这已是他们全城最后的希望,杨明成不得不孤注一掷。
信使派出去后,守军的精神短暂的振奋了一阵,可惜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跟上回一样,时间无情而飞快地流逝,援军仍无踪影。
军粮吃光了,所有的箭矢都用完了,滚木擂石用尽了,连房子都拆干净了。
敌兵似乎得知了什么消息,愈攻愈猛。
平氏几欲崩溃,惨声嚎叫:“孩子他爹,我们不要做那什么劳什子节义,我只有全家好好活着,开城投降吧,那么多人都降了,为何我们降不得?“
杨明成一脸痛苦,闭目不语。
平氏披头撒头,尖着嗓子破口大骂:“你为了你的名声就不顾儿女们的性命了吗?”
杨明成的眼神黯淡下来,嗫嚅不语。
他用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宜竹。
宜竹双眼无神,脸色平静淡漠,似在劝说父亲又似在劝说自己:“若是降了,之前的坚持算什么?我们已然激怒胡贼,即便降了,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屠城。”
平氏抱着宜兰和镇飞嘶声痛哭,杨明成看看哭成一团的妻女,再看看宜竹,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狠狠心转身走了。
宜竹刚想去安慰母亲,她刚一抬步,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期间只吃了一块黑面饼。
宜竹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有人喂她喝热水,有人给她带着浓重的汗臭味的棉被。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城墙上有人兴奋地大叫:“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宜竹猛然睁眼,她睡的地方正是父亲的临时办公地,她胡乱套上衣服便往外跑去。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如血的残阳照在血色的城墙上,闪烁着一股触目惊心的红光,让人陡生一股壮烈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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