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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药郎如今的体貌,叫纸月乌月哥哥似乎有些不合适了,但他还是低哑着唤了一声,像是安慰。
然后伸出手,将瑟瑟发抖的少年拢在怀里。
嘴唇找到纸月乌颈边的伤口,吻了上去,皮肤渐渐愈合,直至光滑一片。
但纸月乌根本没注意疼痛的减轻,也可能是心痛已经大过了其他部位的疼痛,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眼睛也不知道落在何处,他的颈子向后仰着,药郎的灰发蹭过他的肌肤,痒痒的。
心脏终于超过了它的负荷,难以控制的激动之下,纸月乌露出了魔相,那是为挚友惨死而诞生的魔相——长发更加苍白,肌肤蔓上赭石色,金纹描绘出纹路,有种华丽妖异的美。
纸月乌却觉得这幅样貌丑陋无比,偏过了头,仿佛这样就不会给药郎看见,药郎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执起他的脸,低声道:“很美。”
他抚摸着纸月乌脸上的金纹,逗他:“小金。”
“...没大没小。”
纸月乌喑哑地说了半句,却发现他的青世子,已经不是青葱少年,已是长成玉树般高挑修长的男人了。
“你怎么会...”
他还想再问,喉头哽住,竟失声了。
原来人在极致的激动下,是发不出声音的。
药郎似乎也说不出很长的句子,喉结滚动,最后只能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亲他。
像是少年时的旖旎,顺着额头、鼻梁,一直停在嘴唇,柔柔地辗转。
一个思念、干净的吻。
两个人都用尽了克制,才不至于洪水出闸,弄出更多的血来。
表达思念,从来不仅仅是温柔的倾诉、滚烫的泪水。
当然也想撕咬低吼和拆吃入腹,像野兽一样,用暴烈的手法确认对方的存在,发泄潜藏在心中的孤寂、痛苦和长久的忍耐。
但出于对彼此的爱护,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谨慎和隐忍。
似青似蓝的衣袖一拂,药郎将美丽的少年抱在怀里,站起了身。
纸月乌信赖地揽住他的脖子,闭上了眼,坠落进青与蓝的碧波。
脸颊紧贴着他的心跳,手指陷进柔软的衣褶,鼻尖浮动着波若花的香气...他疲惫满足地不想醒来。
弥漫的黑雾,随着药郎的脚步,不甘地退却。
这是一个在混沌中也未曾被消磨殆尽的人,不...神。
逐渐看到了日光,药郎将少年揽得更紧了些,将他的脸庞转向自己的胸膛,低下头,避免纸月乌被光线刺眼。
待纸月乌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一片漫山红叶,流金遍野,撞进眼帘。
深秋已至,万物的生命蓬发出最后的热烈,挥洒最灿美的颜色。
晴空湛蓝如洗,湖水也清澈见底。
一群雪白的水鸟屈伸着优美的脖颈,在水中姿态优雅,闲庭信步。
红枫漏出的光影下,两人的头发衣襟,洒落斑斑碎金,笼上了一层金红交织的暖光。
纸月乌依旧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心空落落地,落不到实处,千言万语堵在唇后,不知开口从何说起。
他想问:你是如何复活的?这些年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为什么要掩饰身份?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你还记得曾经过往吗?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吗?你还...喜欢着我吗?王妃和母亲呢?她们还活着吗?
每一个问题,他都想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可太多的急迫压在一起,最后只剩下深深的疲倦。
像跑了一场漫长的长跑,到了终点,已经无心顾及时间、名次、对手,只想跌在温暖的地面,永远不再起来。
竭力地撑着眼皮,他想睡又不敢睡,怕这个人再消失不见。
少年时的离别何等惨烈,让他目睹了一场挚友横死的盛宴,从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真正地快活过。
百年过去,两人竟依旧默契自生。
药郎一眼便读懂了他的心意,低哑道:“睡吧,我不会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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